望过去,便看见一张苍老的脸。
鹿野记得这张脸,这是现存的傅家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已经七十八高寿,在这人生七十古来稀的时代,这就是妥妥的老寿星,因此虽然她不是傅家嫡枝,也即傅霜知这房的长辈,但也被傅家小辈们尊称一声老祖宗,平日里对她尊敬照顾有加。
傅霜知隔三差五便给她诊脉,鹿野平日安排事务时也都会考虑到她的情况。
往日里,这位老祖宗安安静静的,很是稳重,也不多事,几次接触里,她对鹿野虽不多亲近,但也称得上慈祥,还曾拍着手夸她做得好。
就像看待自家后辈一样。
所以鹿野对这位老祖宗的印象一直还不错。
没想到,居然是她第一个反对。
鹿野脸上笑意不变,下巴微微扬着:
“为何不可行?”
老祖宗沉默了片刻,随即道:
“这不合规矩。”
“不合什么规矩?”几乎是立刻,鹿野开口追问。
老祖宗又沉默,看了鹿野一眼。
那眼神仿佛再让她适可而止。
她不想说地太直接,以使鹿野难堪。
但鹿野仿佛没有接收到她这份“好意”。
“老祖宗,请问这不合什么规矩?”见她不答,鹿野又追问了一遍。
“鹿野,你是个女人。”
“所以呢?女人又如何?”鹿野继续问。
老祖宗闭眼,缓缓吸一口气。
“你是女人,而自古以来,就没有女人当权的道理。”
“又不是男人死绝了。”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我这种老家伙已经没了父亲、夫君、儿子……”
“但鹿野,你不同。”
“你有丈夫。”
“哪怕你真不想跟十八过了,与十八和离,往后也会有新的丈夫,再往后,你还会有你的儿子。”
“丈夫在,儿子在,你要如何当权?”
“那是牝鸡司晨。”
“若非要选个村长,那么,自然也有合适的人选。”
“但那个人——”
“不是你,鹿野。”
……
古稀之年的老人一字一字说着,语调并不愤怒,也不凶恶,甚至若不听内容只听语调,也丝毫听不出有咄咄逼人。
但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老祖宗的意思。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村长,虽然管理的只有眼前这区区不到两百人,虽然在鹿野看来甚至觉得有点好笑,但再怎么好笑,再怎么说,“村长”这两个字,也意味着行使权力者。
是向来丝毫理所应当被男人占据的位置。
更何况虽然如今还只是一个小小村长,但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即便如今活着都艰难,但傅家人的见识经历以及骨气,就注定了她们不可能甘心一直如此艰辛蛰伏。
她们会越来越好。
傅家也终会拿回属于自己的荣光。
那时候,如今这些人又会变成怎样?
难道那时,还要以一个女人为首?
若是队伍里只有女人便罢了。
但很明显,现在的队伍中,还有更适合的人选。
——傅霜知。
从绝大多数傅家人的角度看 ,无论亲疏远近,还是纲常礼法,傅霜知都是更适合的人选。
况且也不仅仅是傅家人这么想。
“鹿姑娘。”
刘修良平日里并不怎么出头,自从被傅霜知拐上贼船,他也没表达过什么意见,向来是傅霜知说什么他做什么,简直像个苦力一样被使唤来使唤去。
但他放弃“前途大好”的山贼事业选择跟随傅霜知,难道只是为了当个打杂苦力吗?
当然不是。
所以这个关头,他不再沉默,紧跟在傅家老祖宗后面开口。
不过他阐述的角度又跟傅家老祖宗不一样。
他表达地更委婉一些。
“当权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可能也不如你想象地那般轻松愉悦。”
权利是个好东西,世间无数人为此汲汲营营,就为了获得它。
但掌权,且是掌握一个团体的最高权力,真的适合所有人吗?
有过二把手经验的刘修良绝不认同。
虽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