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这些人比他见过的最富贵之人还要贵气逼人!
这到底是些什么人啊!
李德祥正如此想着,便听到那鹿姑娘的声音倏然响起:
“里正大叔,我一看您就觉得您面善,再说李大娘的儿子,定然是个大好人,所以我也不瞒您,我们,是从京城被流放至此的……”
李德祥:……?
李德祥登时瞪大了眼睛。
鹿野却还在说,把傅家的来历身份,获罪的原因(当然,是傅家人角度版本),以及来此后的能说的种种,捡一些给李德祥说了。
李德祥越听越目瞪口呆。
到最后,好不容易阖上嘴巴,只会重复不停地说三个字:“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
他丝毫没有怀疑鹿野的说辞。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个村子以及这些人的与众不同。
原本京城里的顶级世家啊!
这可是李德祥使劲儿踮脚也够不着的存在,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贵人,也就是省城府台老爷的妻舅的二大爷,那种身份,怎么能跟眼前这些人相提并论!
虽然,眼前这些人身份早已不再显赫,而是成了流放犯……
但……
李德祥看看四周,再看看眼前这些人。
居室整洁,穿着得体,面色红润,身形匀称……再加上这一排排青砖瓦房,那个巨大的畜棚……
哪怕是流放犯,这也是一群绝不寻常的流放犯。
不说别的,就说鬼日前她们卖芽苗菜那事,李德祥可也是听说了的,只是不知道居然就是她们,一帮骤逢大变,又刚刚流放至此的人,居然那么快就想办法谋生,便可知这些人绝不是那些只会享乐的脑满肠肥之辈,更不是只会哭哭啼啼的弱质女子。
而且,难得的是,她们还很有侠义心肠。
料想那鹿姑娘所说的,傅家是被陷害之事,也有几分可信。
李德祥顿时五味杂陈,不知道要用什么心态面对眼前这些人。
按说不管以前如何,但现在,她们只是区区流放犯,又被划在他治下,就该是被他所管的乡民,他应该有种俯视他们的心态。
但他娘的——
面对这群人,他怎么俯视得起来啊!
这群人,也太不像流放犯了吧!
更不用说,她们还是他老娘的救命恩人……
李德祥正头疼呢,猛然却又抬起头,看向鹿野。
因为他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些流放犯被分到他治下,为何县衙那边一个招呼都不打?
不不不,这些且不说,就说这些人怎么会被送到这里?
这里周围的蛮人比魏人还多,前几年原来住在这里的人才刚被团灭,县台大人怎么会把流放犯遣到这里?
这不是明摆着让人送死来吗?
如果这些人压根活不过这个冬天,那县衙那边自然不必知会他这个里正……
可……
朔方县地广人稀,又因为蛮人频繁骚扰,人口南逃,因此如今最缺少的就是人口,因此哪怕是流放犯,那也是珍贵的,没有哪个脑子正常的父母官会故意把流放犯折磨死,除非——
“鹿、鹿姑娘,你们和孙县令——”
结结巴巴地,李德祥还是开口问了。
鹿野心想不愧是当了几十年村官的老油条,敏感性不错嘛。
她也不隐瞒:
“那个孙县令,恐怕是受了傅家仇家指使,想要我们死在这里,所以——”
鹿野眨巴眨巴眼,朝李德祥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里正大叔,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劳烦您帮我们注意下县衙那边有什么动静,在保障您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若有动静,帮我们传个消息,毕竟您也知道,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里一窍不通。”
李德祥:……
一张老脸顿时仿佛揉皱的菊花。
流放犯身份且不提,只要不擅自离开流放地,流放犯就流放犯吧,但——普通流放犯和被县台大人记在小本本上的流放犯,那能是一样的吗?!
还让他注意县衙动静!
还让他传递消息!
李德祥登时有扭头就走的冲动。
但是——
再怎么说,这也是救了他老娘的恩人啊?
这鹿姑娘所托之事,认真寻思起来,其实也并不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