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惊秋院?
谢谛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凝滞,半晌,才忽然想起来。
哦,是前些天钱景同那狗奴才说的,能一个打十几个的与众不同的“惊喜”?
谢谛仍旧不信那会是什么美人,不过,若真是一个能打十几个,让她跟卫兵斗斗,说不定也挺有趣味?
想到这里,谢谛终于来了点兴致,道:“宣。”
“宣!”
一道道声音蔓延开来,直到传到惊秋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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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趣的歌舞撤下,谢谛转而又宣了几十名身强体壮的士兵,甚至让人将舞台上的幔帐乐器都去除,只剩光溜溜一个台子,正适合打斗比武。
“这、这……”身边人看到他这吩咐,如何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打算,但咂舌两声后,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反正倒霉的不是他们。
于是个个做锯嘴葫芦状,安安生生地等待那位真正的倒霉蛋的到来。
鹿野就是在这个气氛下出场的。
身前两个仆妇引路,身后跟着十来个卫兵,鹿野走地极为别扭。
因为听到传召的消息后,那俩仆妇一脸她终于熬到头的模样,欢天喜地地给她打扮了起来!
洗漱上妆不说,给她穿的这一身薄纱又是什么鬼?!
鹿野看着身上这层层叠叠朦朦胧胧还曳地的鬼衣服,心里的吐槽快要溢出屏幕。
“姑娘你放心,以你的容色,定能博得小王爷的欢心,只要乖乖的,荣华富贵跑不了!”两个仆妇喜滋滋地道,倒像是真心为她着想似的。
只是鹿野敬谢不敏。
这仿佛宫斗剧里女主被翻牌子后的待遇,让她只想在脸上写个大大的“囧”字。
什么狗屁小王爷,还当自己是皇帝了?
就算是真的皇帝,她也不伺候,更何况这还是个假的?
虽然心里这么吐槽着,但鹿野面上却丝毫不显,乖乖跟着仆妇来到了前院,去见那劳什子小王爷。
一进前院,鹿野便闻到一股血腥味。
不是寻常猪牛羊等牲畜的血,而是,人血。
许是来到这里后打斗太多,也见血太多,鹿野渐渐对血腥味越发敏感起来,此时一闻,便知道方才定是有人流了大量的血,以致此时还腥味不散。
鹿野顿步,隔着重重花树,层层灯影,向着灯火最亮处看去。
远远的,一个锦衣貂裘、白面玉冠的年轻人的模样映入眼底。
虽然隔得远,但只从外形来看,竟然还是副卖相颇不错的皮囊。
鹿野嘴角抽抽,咬了咬牙。
“怎样,我们小王爷生得俊俏吧?”领头仆妇似乎发觉了鹿野的视线,竟然还低头颇含艳羡地问了鹿野一句。
“是、啊。”鹿野咬着牙回。
就是可惜不当人。
而后低下头,跟随仆妇继续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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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谛继续百无聊赖地饮酒。
虽然吩咐人去叫了那什么惊秋院的美人,但实际上他心底并没有太大期待,甚至因为等待的时间长了些,此时便忍不住有些暴躁。
倒酒的侍女衣袖拂过他鼻间,衣裳的熏香味道有些重。
他顿时生恼。
“想熏死本王?!”他一摔酒杯,一脚踹上。
“啊!”
倒酒的侍女惊叫一声,身子已抖如筛糠。
她明白,她恐怕要步方才那个少女的后尘了。
谢谛踹了人,犹觉心下不顺,一双眼阴鸷地看着侍女,正在寻思让她怎么死,耳边忽听卫兵略带颤抖的声音。
“小、小王爷,惊秋院叶、叶美人带到。”
谢谛一怔,循声望去。
旋即便是一呆。
薄暮冥冥,夜灯璀璨,黄昏的光景中,少女身着层层薄纱,行动间隐隐可见凝脂般的肌肤,顺滑的黑发如瀑,玉白的脸蛋不施粉黛,眼瞳却格外漆黑,在远处,越过无数仆从卫兵,冷幽幽地望着他。
好似冰冷冬夜的一滴寒露。
又好似一柄利刃。
顷刻叫谢谛的酒醒了一半,脑内芜杂的心绪也顷刻全飞。
他的眼里只剩下这个眼神奇怪的漂亮少女。
原来真是个美人啊,钱景同这次竟然没骗他。
他想着。
随即心底陡然燃起燎原般的大火。
有趣,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