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的灰心丧气、怨怒难言。
终于,那上百个大魏百姓一个个全都倒在城楼之下。
那魏语蹩脚的蛮人又扯着嗓子大吼。
“……一个个……全找出来……全杀掉!”
“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识时务……就投降……”
他喊着,其余蛮人便附和,虽然附和的声调更加奇怪,吐字更加不清,但上万大军一同吼着一句杀气凛凛的话,忽略话里的意思,那呼喊本身的阵势就足以令人震撼。
起码朔方的军民都被震撼到了。
等到蛮人玩完这出杀人游戏,终于尽兴一般退回营地时,整个朔方都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沉默。
“没有办法。”
城墙角楼,临时的指挥室里,如今朔方最有实权的几人相对而坐,最先开口的是经验丰富的县丞方学义。
虽然在场之人中,方学义是实权最低的,但论年纪论经验,毫无疑问,他都是最年长最有经验的。
“鹿姑娘,秦大人,何将军,不必气馁自责。”
“打仗就是这样,哪能不死人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只要守好朔方,保住大部分城中百姓就已是万幸,别的……咱们也无能为力。”
方学义揪着自己的胡子,低声劝说着。
方学义也的确见惯了这种事。
毕竟是打仗啊。
又是蛮人大王亲自率人来袭,没有一点牺牲伤亡,怎么可能。
事实上,上次朔方赢的那么轻松才是不正常。
只是眼前这三个年轻人显然还没有习惯这种事,而大部分守城士兵,以及因为上次大胜而兴奋过头的城中百姓,一时之间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反差。
明明上次赢的那么轻松。
明明这次他们也准备了无数应付蛮人攻城的法子。
可偏偏,这一次,蛮人不再大咧咧地攻城了,他们就那么远远守着,把这个朔方围起来,堵着,叫他们出不去,放不下,日日夜夜警惕着,却就是不上前。
如同钝刀子磨肉。
今日还使出这样一招。
可以想见,日后每一天,蛮人恐怕都会四处搜寻还在城外落单的百姓,一日日用这样的方式刺激着朔方守城军民的神经。
若是朔方被刺激地忍不住,主动出城进攻,就等于中了他们的计,放弃守城的地利,无疑是不明智之举。
而若是朔方这边忍住了,那对蛮人也没有任何害处。
反而只会让朔方的军心越来越不稳。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方学义又一次在心里感叹着。
鹿野三人都没有说话。
“我去练兵。”最后,是何朔率先开口,扔下这句话,就满脸寒霜地走出房间。
秦天举捂着脸,深呼吸数次后也站起身。
“我……也去忙了。”他朝鹿野说了句,随即身子有些摇晃地走出了房屋。
鹿野面沉似水,始终没有说话。
方学义朝鹿野颔首致意,也离开了。
他们都知道,眼前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做法。
所以他们只能这么做。
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鹿野知道。
但知道,不代表她也做得到。
她一动不动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又有人进来。
鹿野一时没有反应,直到来人毫不客气地拍了拍门板,用巨大的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
鹿野这才抬起了头。
就见面孔混杂着蛮人特征的少年倚着门,满脸讥诮地看着她。
“怎么?不忍心了?心疼了?自责了?你还以为你真是神仙,能救所有人?那些人自己心存侥幸不往城里跑,现在死了也是活该,用得着你去——”
“闭嘴。”
鹿野忽然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
阿苏闭上了嘴,脸色却更加讥诮了,仿佛在说,“看,被我说中了吧?”
鹿野又垂下眼,没有反驳他什么。
阿苏看着她这模样,胸口的火却越烧越旺。
忽然走上前来。
“那些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他们死活做什么!要么是老弱病残,要么是心存侥幸的蠢货,就算这次不死,又能活多久?!”
草原上的动物执行着最严酷的优胜劣汰法则,就像狼群,丧失了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