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大杯酒,听着传令兵说援军很快就要抵达,询问是否立刻撤退。
他脸色又阴又狠,又因为酒气而发红,他站起来,遏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抽出腰间的刀。
冲车上,鹿野睁开眼皮。
冲车体积庞大,与其说是车,不如说更像一栋移动的小房子,只不过房下有车轮,房里是冲木、投石机、巨弩等攻城器械,当然还有士兵。
只不过这架冲车,如今却仅仅是作为她的刑车。
除了推车的士兵,车上只有她,以及一个拿着刀的健壮男人。
男人目光时不时就从鹿野身上一寸寸的瞟过,却不是男人看女人那种色眯眯的瞟,而是——仿佛屠户看未被宰杀的牲畜那样的眼光。
他似乎在思忖,待会儿该从她哪一片肉开始下手。
而鹿野完全无法反抗。
她像是被挂在这辆“房车”的房梁上,绳索禁锢着受伤的身体,让鲜血不断渗出来,将刚换上的雪白衣裳染红,一滴滴落在车辕上,渗入深红色的树木肌理里。
“滴答、滴答!”
除了血滴掉落声,小房子一样的车内毫无动静。
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闭目,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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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蔽了整片荒原的大军急速前进。
刘修良几人铠甲着身,骑着马,奔驰在最前头,他们不断催促着胯下马匹,但奈何后面还有步兵,整体速度就快不到哪里去,走一段就得停下。
刘修良心急如焚,支起身子极目远望。
然而却什么也看不到。
自然看不到,那人如今,恐怕已经到了朔方城下了吧?
可他只带着一小股精锐骑兵,到了又能做什么呢?反而更容易正面碰上蛮人大军,进而遭遇危险。
还不如与大军一起。
他是这样想的,但却劝不出口。
他自然也担心鹿姑娘,但更重要的,是那人的脸色。
让刘修良觉得,哪怕只是说出一句心里话,从此都不要再妄想在他身边混下去了。
于是只能这么焦急又无奈地带着大部队全力追赶。
鹿姑娘,就算为了他,你也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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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方。
蛮人的叫阵声越来越清晰,魏语也越来越流畅。
城楼上所有的士兵,甚至一些担心战局,守在城门附近的百姓都听清楚了。
“他、他们,要我们……投降……不、不然……就要……活剐了……鹿姑娘?”
一个紧贴着城墙试图听清外头声音的小伙子满脸迷茫地抬头,对周遭一群人说着。
周遭静默。
死一般的静默。
而这样的静默发生在所有听清楚蛮人叫阵声的人身上。
而城下,确信城楼上的朔方守军已经听清叫阵声的蛮人们终于暂时停下了吼声。
因为他们的王在重重护卫下,亲自走到了那辆冲车下。
脸色泛红的蛮王手里还拿着一杯酒。
这是他第一次离朔方这么近,虽是御驾亲征,但之前他一直很小心谨慎,每次攻城,他最多在队伍大后方鼓舞鼓舞士气,从未这样走到最前面来过。
他很惜命的。
但现在,他并不太担心。
城墙上那些孬种怂蛋难道敢朝他射箭吗?
那么他们的大英雄会先一步被射成筛子。
而他身边的勇士则会把他护卫地毫发无损。
于是他举起手中酒杯,朝城楼招了招手。
秦天举,何朔,方学义,傅瑶……
所有能在朔方城说得上话的人,此时都站在城墙上,睁大眼睛看着下方,于是便看见了蛮王那嚣张的招手。
随后,他们便又听到了那蛮王堪称字正腔圆的魏语:
“开城门!”
“出城投降!”
“不然——”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先前那些叫阵的蛮兵却十分识趣地接下去了。
“不然就活剐了这女人!”
“活剐了这女人!”
“活剐!”
他们挥动着武器,跺着地,大声的呼喊混着这海浪般的噪音,一起袭向城楼上所有人。
傅瑶丢下兵器,要往城楼下跑。
“瑶瑶你干什么!”傅佩急忙拉住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