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礼也听说过鹿野跟鹿家的那档子事儿。
虽然不甚了解,但很多东西,只看结果便知。
别的不说,就鹿野这连堂都没拜完就被傅家牵连流放的事儿,换成个正常疼女儿的人家,怎么也得使大力气捞人吧?
虽说鹿野跟傅霜知已经换了婚书,拜了天地,理论上已经成了夫妻,但那种情况,正常人都会觉得冤,律法不外乎人情,哪怕皇帝也不是铁石心肠,那鹿家老爷又是朝廷大官,多使使力气,是非常有可能把人保下来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最后还是免不了被流放,那么最最基本的——买通些押解的官差,让对方在流放路上照顾照顾自家女儿总行吧?
就连全族倾覆的傅家都在紧急之下找到了他。
鹿野没有被抄家,没有被流放,更是完全有能力有时间做这些事。
但雷礼最是清楚,当时的官差队伍里,可没一个人收了鹿家好处。
可见鹿家人对鹿姑娘有多薄情。
对亲生女儿都如此薄情的人家,能是什么好人?
这么一想,雷礼顿时觉得外面马车里的人该,那个鹿大人也该,鹿姑娘干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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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觉得鹿野干得好,有人却是因为鹿野倒了大霉。
鹿攸年着急忙慌地赶到驿馆门口,却早已迟了,甘御史人走了,伤人的恶仆被带去了衙门,连鹿家的马车都早已溜走,驿馆门口只留下众多看热闹还没散去的人群。
听着围观人群左一个“这姓鹿的大官仗势欺人”,右一个“养出这样女儿的人家能是什么好人家”,再又有登徒子一脸猥琐地说起那鹿小姐长相如何如何,声音如何如何,为人这么歹毒,合该被他如何如何……鹿攸年险些厥过去。
顾不得跟这些愚民争论,马不停蹄驱车去了甘御史府上。
然而却是吃了个干脆的闭门羹。
一报上自己名号,甘府门房便早有准备似的道:“鹿大人有时间求人,不如腾出时间教女教仆。”
鹿攸年顿时知道,这甘念棠是铁了心要参他了。
御史就是要告状,你不告状,那就是偷懒,皇帝就要瞧你不顺眼。
但怎么告状?告什么状?告谁的状?这其中可是很有技巧的。
今日这事儿说起来一点儿不算大,毕竟那驿丞只是伤了又不是死了,要换个皇亲国戚、权臣宠臣,这都不算事儿。
但,他鹿家是皇亲国戚权臣宠臣吗?
是个屁。
他鹿家能走到今天,全靠他鹿攸年争气!
没一点儿家族势力可借,在这人人背后有大山的京城,鹿家就是人人可捏的软柿子,甘念棠不拿他冲业绩拿谁冲?
想到这里,鹿攸年顿时又恨又气。
于是带着满腔气怒回了鹿家。
“清宁呢?把清宁小姐叫出来!”
一到家,鹿攸年便怒气冲冲道。
“老爷,清宁小姐受了伤,大夫刚走,吩、吩咐小姐要好好休息。”管家小心翼翼地道。
鹿攸年更怒,“受伤?她能受什么伤?她就是——”
“爹爹……”
一道虚弱的女声打断了鹿攸年的怒吼,鹿攸年倏然住口,看向门口,便见一妙龄少女一身素服,不施粉黛,额头上裹着纱布,纱布隐隐透出血色来。
“清宁……”
鹿攸年愣了,唤了声。
方才管家说她受伤,鹿攸年还当是托词,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少女眼眶含泪,闻言,挣脱了丫鬟的搀扶,走到鹿攸年面前,二话不说,当即“噗通”跪下。
没等鹿攸年反应过来,便是“砰砰砰”三个响头。
再抬起头,额头纱布上的血迹已蔓延一大片。
鹿清宁声音颤抖:
“爹,女儿犯下大错,女儿向您告罪,请爹爹责罚!”
说罢,低下头又要继续磕头。
“停!”鹿攸年忙伸手阻止。
身旁管家和丫鬟也急忙上前阻拦,几个人手忙脚乱之后,终于才把鹿清宁拦下来,但显然,方才那三个响头就已经让鹿清宁头晕眼花,被众人拦下后,眼神都有些涣散。
扶着鹿清宁的丫鬟眼眶含泪,大声道:“老爷,这事不怪清宁小姐,都怪三小姐,是三小姐!清宁小姐知道您想念三小姐,便想去驿馆看看那传言中的鹿氏是不是三小姐,谁知她故意拿乔,不仅不见清宁小姐,还让那驿丞故意为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