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从析梧的视角听完了故事的后半程。
彻底毁掉江祈安的后半段故事。
在夫子失去生命之后,江祈安在大雪里抱着渐渐凉下去的夫子尸体跪了许久许久。
他的眼睛,身上,全都是雪霜,手脚都被冻得通红。
尽管如此,面对追上来要将一死一活两人带走的追兵,江祈安还是奋力反抗着。
他挽着那张破旧的木弓,箭也仅仅几支,却伤了不少追兵。
虽然他的箭术被夫子调教的确实远超他人,但追兵实在是太多了。
双拳难敌四手。
江祈安最终还是被按在了雪地里,满脸都是额角破开后流出的鲜血。
追兵将他同夫子的尸体一起带回了宫殿。
依旧是地下那个潮湿昏暗无光又脏兮兮的牢狱,夫子的尸体就被他们随意地丢在乱草之上,甚至不管牢房里的老鼠是否会来啃咬夫子的尸体。
在失去夫子的那一晚,江祈安一夜白头。
足足两日两夜,江祈安一直守着夫子的尸体,用尽一切办法赶走想要靠近夫子尸体的鼠虫。
他力气实在是太薄弱了,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无法再带着夫子从这里逃出去。
转眼就到了王上定下的“焚烧妖道”吉日,夫子的尸体被那群人没轻没重地拖了出去,他们不理会大吵大闹的江祈安,只是漠视着将他一同绑起来带去了行刑的那个广场。
广场上聚集了很多人。
江祈安满脸都是污秽,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带着极大的污臭,可他不介意这些,他看到了曾经夫子在公子府帮助过的一群人。
那群人也在远眺看着他,目光里面的情绪不一。
但相同的,都有着避之不及。
析梧没有详细描述江祈安说了什么。
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江祈安对着那群人乞求了许久,求他们同他一起求王上让夫子入土为安,不要他死了还要折磨他的尸体。
但是王上那时候发下的命令是,妖道带来霉运,每一个人都应当为焚烧妖道添一根柴,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将身上的不干净除去。
抗旨的人就是妖道的同谋,当杀无赦。
析梧每说一段就会停下来一会儿。
讲这段故事的时候,他始终不敢看向陈昭,眼睛一直盯着被他握紧的杯子,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才能继续说下去。
所以城中的每一个人。
不,应该具体是夫子曾经或多或少帮助过的每一个人。
他们曾夸赞过夫子。
他们曾感谢过夫子。
他们有些还想过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夫子。
在那一天,他们都将手中的火把丢进了夫子身下燃烧的烈焰中。
没有一点犹豫的。
迫不及待甩掉和夫子所有瓜葛一般。
最后,轮到江祈安了。
王上封他为“君泽公子”其实还有另外一层含义。
江祈安的长相虽然刚毅,但却带着极强的俊美之感,尤其是眼角带泪迷离失魂之际,哪怕是披头散发,也是十足的勾人心魄。
“君泽公子”不像是国师,天师这种正经的称号。
它更像是王上对于一个得不到的宠物封的称号。
高座在上的王上突然起了同情心,他说只要你也将柴火扔进去,便赦免你身上所有的罪,恢复你“君泽公子”的身份,住到宫殿里来。
江祈安接过了左右看守他的侍从递过来的柴火。
一步一颤走向那烈火。
就算是已经死去,夫子脸上依旧带着宽慰悲悯的淡笑。
江祈安回头看了一眼对他眼露欲望的王上,看了一圈躲在后面窃窃私语的城民,看向了风轻云淡的澄澈天空。
“夫子,根本不会有神在乎凡人的性命。”
他低笑起来。
“夫子,您如此信仰神,神为什么置你于不顾,弃你于无声......”
柴火被他双手捧起。
“但是没关系,夫子,神不要你,你还有我。”
音落,江祈安毅然决然纵身跳进了那越燃越旺盛的大火之中。
既不能与你生相伴,那便同你共赴死。
故事说到这里,析梧嘴角漫上了不在意的微笑:“您知道我成神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陈昭摇了摇头。
这显然不是他应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