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国公府的后花园内。
身着软云纱满身素色却面若春朝的苏念惜坐在十字凉亭内,笑吟吟地摆弄着面前的花瓶,繁复艳丽的花枝叫她随意地插在牡丹纹的瓷瓶内。
堆砌到极致的颜色让人眼花缭乱,若是爱好清雅贵气之人瞧见,只怕会唾骂她庸俗不堪,偏苏念惜却还摆弄得兴致勃勃。
夏莲站在一旁,边给她递上一朵鲜红的木芙蓉,边说道:“那王大夫果然不是个什么好的,收了方叔的银票后,就给大郎君用了衍嗣汤。还同方叔说,此药可让他若从前一样,只是……”
略一停顿,皱了皱眉,见苏念惜侧眸朝她瞟来,这才继续说道:“只是,若与女子同房三回,便会彻底无用。”
苏念惜歪头,仔细端详了下新插的花瓶,伸手摆弄两下后,满意地点点头,“让方叔再给他五百两,送他全家离京。”
夏莲应下。
苏念惜拿了帕子擦手,又看向一边捧着剪刀的碧桃,“冬雪那边如何了?”
碧桃温声道:“奴婢按着郡主的吩咐,将二夫人有意要给大郎君收个通房丫鬟的事儿告诉她了。她昨儿中午出了府去后,傍晚回来,拿了两包药放在她的柜子里。小菊悄悄去看过了,一包是砒霜,一包是……合欢粉。”
说着,自个儿就涨红了脸,心下却是寒意涟涟。
冬雪的心思当真太狠毒了。
一边要打着郡主的名义残害二娘子,一边又想以此讨好长房,再攀扯上大郎君,想一步登天。
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此不择手段,实在可怕。
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么一个温柔可亲的女子,还有着跟郡主一起长大的情谊,怎么就会变成这般模样?
看到她眼中暗含的不忍与难过,苏念惜猜到了她的心思,低低一笑,伸手,将桌上一朵鲜红的山茶花拿起,插在了她的鬓边。
道:“人心欲壑,皆是难填。她自寻死路,旁人也拦不住。碧桃,记住,这世上,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值得你伤害自己。”
碧桃脸色一变,“奴婢愿为郡主……”
“不,碧桃。”
苏念惜笑着摸向她的脸,前世那受尽凌辱惨死在眼前的可怜面容一闪而过,她眸色微深,说出的话却愈发轻柔娇绵,“你记住,任何时候,你的命,都只属于。哪怕出卖我,我也希望你,首要的,是保全自己。”
碧桃眼眶微瞪。
苏念惜又看向夏莲,“还有你,记住,我不希望你们俩为了我,委曲舍命。”
夏莲皱皱眉,总觉得郡主说这话不太对劲,仿佛知晓她与碧桃必然会做出什么为了郡主受迫害之事似的。
不等多问,小菊忽然从那头跑过来。
在凉亭外笑眯眯地朝苏念惜行了个礼,然后凑到夏莲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
夏莲微讶,走到苏念惜跟前,低声道:“方叔送来消息,玉真观已被清空,所有人都被带去了京兆府。但是京兆府并未有查案的意思,似乎想拖延下去……”
话音未落,原本秋眸盈笑的苏念惜倏而神情微凝!
夏莲话音一顿。
苏念惜已转过身来,看向小菊:“方叔说,所有人都被带去了京兆府?”
小菊睁着大眼睛,点了点头。
苏念惜黛眉微蹙,单手按在石桌上,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轻戳数下后,“不对,不对……刘全没能耐将此事压下来,背后必然有人……”
手指倏而一顿!
脑中猝然划过一张阴鸷狠厉的面孔——沈默煜!
玉真观牵扯之众绝非寻常,其中更有不少朝廷上下权贵世族,沈默煜如今才封摄政王,与当今太子分庭抗礼。
要想一步步蚕食朝权,玉真观,就是他笼络朝堂大部人脉的机会!
他会怎么做?
他会怎么做?
苏念惜无意识地在凉亭中转了起来。
十二年禁脔之锁,她所了解的沈默煜,会怎么做?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想一想,如果你是沈默煜,你会怎么做,才能让那群人死心塌地投靠……
杀人灭口,将把柄捏在自己手里!
“!”
她募地站住!
不敢出声打扰她的夏莲和碧桃齐齐看来。
小菊在旁边看着这九天圣女一般的郡主殿下,两只眼里都冒出了星星。
就见九天圣女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