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出為自己這時候居然想到宋唐而覺得好笑。他坐起來,發現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牛仔外套被脫了下來,整齊地疊在床頭柜上。
嘴巴里還有殘留的酒氣,胃部空空如也,腦袋發出尖銳的疼痛。宿醉的感覺讓他非常不好受。
林出抬起手胡亂抹了把臉,然後嘆了一口氣。
他沒有醉到失去意識,昨晚發生的每一個細節、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記得很清楚,尤其是沈風來的那句「你永遠都不會懂」。
到了後來,他渾渾噩噩地跟著沈風來坐在餐桌旁邊,食不知味地吃下了桌上的那些食物,最後實在支撐不住,趴在桌邊睡著了。
應該是沈風來把他送回了房間。
林出並不後悔昨晚說過的話,但是當黑夜過去,所有的心思即將暴露在陽光之下,他突然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沈風來了。
這個房間很大,除了正中間的大床和玻璃隔斷的衣帽間,四周還有很大的空間。靠窗的地方擺了一張胡桃木桌子,上方是一個三層的書櫃,只是全都空著。房間的左手邊還連著一個很大的洗手間。
林出掀開被子下床,一邊朝洗手間間走一邊把衣服都脫了扔到地上。很快,他想起這是在別人家,沒有人有義務幫他收拾這些,於是又折回去一件一件撿了起來。
浴室的半身鏡照出他的面容,林出看到裡面的人眼泡浮腫,眼睛下面有明顯的烏青,整個人憔悴不堪,看起來簡直糟糕到不成樣子。
他不願意再看這樣的自己,於是跨進淋浴房打開花灑,讓熱水從頭頂沖刷下來,很快把全身都濕透了。
洗完澡後,他認真地吹了頭髮,把劉海全都向後抹去,希望能看起來精神飽滿一些。可是梳子向後壓了好幾次,始終有不聽話的髮絲滑落到額頭前方。來回幾次之後,一股強烈的煩躁升上心頭,他突然把手裡的梳子重重扔回洗手台上。
梳子敲擊台面,發出「啪」的一聲巨響。
林出用手撐住冰涼的台面,過了很久才把情緒平復下來。然後他回到房間隨便選了套衣服穿上,打開門走了出去。
從二樓下來走到客廳,林出看見沈風來正坐在沙發上,不由得放慢了腳步,磨磨蹭蹭地走過去。
沈風來抬起頭沖他笑了笑,對他說:「早上好,小出。」
zart也在一旁,見到林出便興高采烈地搖起了尾巴,搖頭晃腦地拱到了林出手邊。
林出下意識伸手去摸zart黝黑髮亮的皮毛,聽到沈風來問他:「睡得還好嗎?」
林出的表情還有些怔愣,說:「很好。」
「那就好,我擔心你不習慣。」沈風來的神態自然而禮貌,仿佛喝醉的人不是林出而是他,睡醒之後已經全然不記得昨晚的事情一樣。「早餐想吃什麼?」
林出朝他看過去,「我可以選嗎?」
沈風來笑了一聲,點點頭說:「放心,今天不是我做,你想吃什麼都可以。」
林出有點疑惑,但他很快就被外面傳來的響動吸引了注意力。
今天的酒莊裡並不是只有他和沈風來兩個人。從落地窗看出去,院子外面停著幾輛皮卡車,遠處的葡萄田裡人影綽綽,都是工人採摘葡萄的忙碌身影。
他這才記起沈風來昨天就說過,最近是紐西蘭今年的第一個葡萄採收季,酒農們會抓緊時間勞作,趕在「最佳採收時間」結束前收穫第一批葡萄,送去釀造廠進行破皮和榨汁。為了使製作出的葡萄酒風味達到最佳,葡萄必須在早上露水收干之後,正午強烈的陽光到來之前採收完畢。
而北極星酒莊依然沿襲了傳統的釀造方式,所有的葡萄都必須由人工親手摘下,再小心翼翼地放進容器里。
「我可以去葡萄田看看嗎?」林出問道。
沈風來說:「當然可以。事實上今天我原本就打算帶你在馬丁堡逛一逛,不過在那之前,把早餐好好吃完可以嗎?」
林出抿了抿嘴唇,默默低頭看了餐桌一眼。他的面前放著牛奶、水果和各色各樣的麵包,甚至還有對於早晨來說負擔太大的大塊牛排。除了這些西式餐點,另一側擺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和幾碟非常地道的小菜。
這些餐食全部都是一個中年女人做的。她也是華人,長相不太出眾,氣質卻讓人一見就覺得親切。聽說她擅長做飯,中西式都很拿手。林出看得出她對這裡的一切都分外熟悉,猜測她是沈風來請的幫傭,於是跟著一起叫她「陳姐」。
陳姐從廚房出來,手裡端著兩盤煎蛋放到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