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天还未亮,天空依旧悬着一轮明月,空气里也弥漫着寒气。
“公子,我们出发吧。”众人收拾好行装,准备继续启程。
在众人出发后不久,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也从客栈里探出头来,看着李凌峰一行人离去的身影悄悄跟了上去。
而与此同时,京城何家府邸,正广邀名士闺秀,举办赏菊宴。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何府上下装点的花卉全都换成了各种各样的菊花,白色清新淡雅,金色璀璨夺目,粉色别具一格,紫色独领风骚,绿色清逸出尘,还有许多名贵的菊花,像“雪珠红梅”、“鬃掸佛尘”、“凤凰振羽”、“十丈珠帘”、“金背大红”、“瑶台玉凤”、“沽水流霞”等各种难得一见的菊花品种全都被搜罗培育出来,错落有致的摆放在庭院之中,供宾客细细赏玩。
何府门前的马车络绎不绝,王公贵族,世家子弟,朝廷官员的夫人皆带着闺阁里的女儿出来见识何府的赏菊宴,这可是一年只有一次的盛景。
何府的花园中,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琉璃盏挂于长廊之下,亭子八角回廊,上面亦雕刻着许多栩栩如生的图案,有锦鸡图,小儿嬉闹图……
太后娘娘年事已高,却尤爱菊,每年何府整上这么一次,总是她最捧场,年年都赏了东西下来,何府也趁机表表孝心,将花费心血栽培出来的名菊送到宫中孝敬太后。
所以,即便是太子和几位皇子公主,都不得驳了老太后的面子,纷纷到何家参加宴席。
花园最中心的亭子中,宾客络绎不绝,何昱枫陪着不少公子聚在一起饮酒作乐,投壶飞花,而一群大家闺秀则是乖巧的跟在母亲身边,一一进了厅堂向何家老太太请安问好。
何老太太一头银丝,眉目慈祥,苍老的脸上挂着温和得体的笑容,状如枯枝的手背端在身前,上面只带了一个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穿着剪裁合身价值不菲的衣着,繁复的绣花透露出古朴的韵味,显得庄重又高贵。
有些丈夫官小的女眷携女拜谒,她三两句便将人打发了出去,家里身居高位女眷或是与何家关系走得近的,则是吩咐下人赐了座。
裴夫人笑呵呵的端着茶,看何老夫人精神矍铄的模样,嘴里说着吉祥话,“今儿一见,老夫人又比去年年轻了不少,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苏柳氏手里握着白玉佛珠手钏,端庄温柔,“谁说不是呢,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何家有老夫人坐镇,就像有了定海神针。”
“哈哈,你们呀,还是这么能说会道……”何老夫人被几人哄得眉开眼笑。
声音刚落,便听见何府的下人来报,“老夫人,月儿小姐过来请安了。”
何老夫人微微颔首,示意身边的丫鬟去将人领进来,看着众人一头雾水的模样,她才开口解释道:
“诸位有所不知,前些时候府里的二老爷回来了,也将月丫头带了回来,正好趁这个赏菊宴,让她出来给诸位夫人见见礼,以后再见也不会失了礼数。”
诸位夫人闻言一愣,何府确实有个二老爷,但是早年间就被圣上贬黜流放到黔洲那等穷乡僻壤了,流放之期早过,众人还以为何家打算弃了二房那一家子,没曾想,此时却趁着赏菊宴高调迎回了。
这是打的什么算盘?
诸位夫人心思各异,闻言点头称是,心里却觉得那等穷乡僻壤能养出什么贵女,纷纷抬起了头准备看笑话。
各家的小姐都坐在当家主母的身侧,眼中带着打量和好奇,苏柳氏这次倒是将苏府的三个女儿都带了出来,苏锦、苏茵、苏芮三人均坐在苏柳氏左后侧方,脸上的神色也不相同。
苏锦一脸柔弱,目光有些探究,苏茵笑得明媚,有些好奇,只有苏芮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帕,甚至都没有兴趣抬头,觉得无聊至极。
何琳月虽然自幼跟随父母亲人流落黔洲,但到底何家本就是高门大户,何寰又是饱读诗书的文化人,把女儿养得知书达礼,像花朵一般。
何琳月一袭淡蓝色衣裙,头上一支简易的玉簪,便再无修饰之物,如一朵刚刚绽放的芍药,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感,她头上的素簪却是当年李凌峰初次从京城返乡时送给她的那一支。
佳人步履款款,莲步轻移,一身的诗书气韵,从容有度,眉眼间已不见当初的懵懂天真,反而是一股郁郁之气。
“月儿拜见祖母,祖母万安。”何琳月盈盈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