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裴府参加消寒会回来第二日,张氏便和儿子提起了杜夫人的话,说到底,儿子到了娶妻的年龄,她心中也忧心起来。
李凌峰躺在摇椅上,张氏一边逗弄着淳儿,一边开口道,“我瞧着那杜夫人也是有诚意的,你也到了年龄,明年加冠之后,若是能早点大婚,有人替你操持着,为娘也能放心些。”
儿子的官越做越大,家里的铺子庄子也多了许多,她是农妇,即便有心帮儿子,看了两日账本也实在头疼。
虽然府里的事暂且有陈伯管着,但李凌峰也得时不时耗费心神在宅子的事情上,若是府上有个主母,儿子也能过得松泛些。
李凌峰看着手里的账本,只觉得脑子有点疼,突然有些后悔让张氏去赴宴了,昨日之前娘偶尔说一次他娶妻的事也没什么,但今早开始,时不时就要跟他提一嘴,他去哪给亲娘变出个儿媳妇?
徐秋见自家公子额角跳了跳,站在一旁不厚道的偷笑,在李凌峰这个年龄,大夏男子许多都是已经定了亲的,像公子这样没有定亲,连个心仪之人也没有的,确实是不少见。
看见徐秋偷笑,李凌峰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无奈放下手里的账册,揉了揉眉心道,“娘,我这不是忙着朝里的事,如今才回来,没有时间嘛。”
张氏见他神色恹恹,想必这些日子养伤的确也将人憋坏了,她推了推淳儿,小淳儿就扑进了李凌峰怀里,叫了声“小舅舅”。
李凌峰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就听见张氏笑着道,“可你这不是回来了嘛,这些日子在家里养伤,正好也闲着,你之前都拿朝廷里的事糊弄我,这马上加冠了,连个合心的人都没有,这不是让为娘干着急嘛?!”
得了。
自己这是被催婚了。
李凌峰抹了一把脸,他这个年龄放在现代还在读书呢,前世他独身一人,从来不知道被催婚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一时间觉得这感觉有些新奇,一时又觉得好笑。
他能在朝中走到今日这一步,日后想必也需要更加谨慎,这娶妻一事不是他不愿,只是如今却没有合适的心仪之人。
若是让他娶何琳月,他倒是愿意,只是何家必然不会答应,如果之前他放弃仕途,不去求一个政治清明,海晏河清,他能与月儿修成正果,可他走到今日,早已成了彭党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娶何琳月?
李凌峰心中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命运弄人,若是月儿不是何家女,亦或是当年他没有下定走仕途的决心,或许自己已经娶她为妻,生儿育女了吧。
他一瞬的失神,没有逃过张氏的目光,张氏看了儿子一眼,“我知道你对何家丫头有情意在,你阿姐在宴席上见着了,人瘦了许多,话也少了。”
李思玉本想问问李凌峰,但是让张氏劝回去了。
她觉得此事必然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否则按儿子的脾气,不管怎么说,瞧上了肯定要娶的。
但自从那日在镇远办酒席,何夫子没来,听闻两人断绝了师生关系,张氏就知道那小丫头是与儿子无缘了。
自从上次何琳月高热昏迷,李凌峰衣不解带照顾后,两人就没再见过,他早知道何家会回京,托林正业暗中照顾,他当初在浙洲就收到了信件,如今算来,夫子一家进京也有些时日了。
不知道小丫头在何府过得是否开心……
淳儿乖顺的趴在李凌峰的怀里,虎头虎脑的样子,煞是可爱,他仰起头,稚声稚气的问道,“舅舅,你的伤什么时候好,淳儿想去河里钓鱼,还想去骑小马儿……”
之前李凌峰在镇远时,就经常带他到处疯跑,这会儿来了京城,每日都是在府里,他都有些怀念在老家的时候了。
李凌峰乐呵呵的看着他,“开春舅舅就带你去钓鱼骑马放风筝。”
淳儿的声音缓和了李凌峰心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怅然,张氏在一旁,也算松了一口气,开口道,“你这两日也能走动,明日便去招提寺亲自给菩萨上香还愿吧。”
当时徐秋去冀洲找寻李凌峰的下落,张氏身体好些了后,听说龙西山招提寺香火鼎盛,祈愿灵验,拖着病躯便去寺里跪足了三天三夜,请菩萨保佑儿子平安归来。
李凌峰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看着张氏乌发里掩藏的白丝,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开口道,“好,我明日去。”
去还愿是其一,其二自然是为了杜小姐。
张氏带着淳儿离开后,徐秋过去帮李凌峰研墨,开口道,“公子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