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食物递给了薛策:“你今晚还没吃东西,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吧。”
从午后开始,薛策就忙于给这座偏殿的每一扇门窗的缝隙都画上符文,连水都没喝几口,也一点食物都没进肚子。
薛小策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了:“对,舅舅你吃点东西吧。”
在对着孩子的时候,薛策的神色会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起来:“好。”
这回,接过了戚斐递来的食物和水以后,他没有犹豫,就吃下去了。
戚斐偷偷觑他,心里松了口气。
估计是这几天以来,她一直做小伏低,而且表现出来的又是一个毫无灵力、毫无威胁性的普通人,薛策对她的戒心,似乎没有一开始那么强烈了——当然,与其说是信任,倒不如说,是狮子没把兔子的威胁放在眼里吧。
但,最起码是一个好的开始。
等他们将食物吃得差不多时,戚斐才发现,瘴鬼在屋顶上爬动所发出的咯吱咯吱声,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失了,窗外只剩下了一片呼啸的风雪声。
薛小策仰头看向屋梁,疑惑道:“舅舅,那只东西……走了吗?”
薛策顿了顿,道:“未必。”
戚斐也是这么觉得的。刚才那只瘴鬼一直在屋外转来转去,想找到这间屋子的破绽,她才不相信它会那么快就走掉。说不定只是在使诈,想诱骗他们出去而已。
今晚还是躲在这里比较安全,等到明天天亮再作进一步的打算吧。毕竟,鬼怪都是在太阳下山时才出来活动的,阳光会限制它们的行动力。
“舅舅,明天雪会停吗?”薛小策又问:“雪停以后,我们去哪里?”
戚斐想了想:“如果没有这场雪,我们也没有在这座庙里留宿,应该已经被林公子捎带到涿丹城了吧。”
薛小策懵懂地问:“涿丹……是什么地方?”
戚斐摸了摸下巴:“我没去过,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一座比信阳还要大的城吧,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薛小策嘴里塞满了吃的,向往地“哇”了一声。
薛策淡淡道:“别顾着说话了,专心吃东西。”
孩子听话地“哦”了一声,不说话了,乖乖地低头嚼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模模糊糊地觉得……舅舅好像不喜欢听他们谈以后的事。
薛策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正想喝点儿水时,旁边已经递来了一个拧开了盖子的水囊。
戚斐讨好地说:“口干了吗?喝点水吧。”
薛策不置可否,接过水囊,喝了几口。
他不是傻子,其实能感觉到,这个女人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讨好他。即使被他吓到了,也最多远远躲开一阵子,就会重新黏上来。从刚才的对话里,他还听出了,她仿佛从来没打算离开,是默认自己之后还要一直跟在他身边的。
她是父母双亡的浣纱女,如今这么卖力地讨好他,应该不只是为了报恩。十有八九,是想在这个乱世中索取一份长期有效的保护吧。
被人事事为先地供着、伺候着,自然没人会讨厌。
但也仅限于此了。他始终都很清醒,今后的路,他是不可能带上一个累赘去走的。几天时间,这点儿温柔和讨好,并不足以打动他的心,让他改变“过了这座庙,就分道扬镳”的打算。
不过,看这个女人今晚的表现,她似乎还深信自己以后可以一直跟着他们,乃至于与薛小策兴致勃勃地讨论起了未来的路。
听到被蒙在鼓里、浑不知情的她语气里的期盼,预想到她注定会有的失望和难过。薛策的心里,不知为何,涌出了一种说不出的、不太好的感觉。
仿佛,原本很顺理成章的那句“以后各走各路”,突然就变得有点难以启齿了。
……
不光是戚斐这边,坐在榆木神像另一侧的几个村夫和那名僧人,也没敢踏出偏殿一步——谁知道那一望无际的浓浓夜色里有什么在等待自己呢。
今晚应该可以一觉睡到大天光了。薛小策毕竟还是小孩儿,最扛不得困,吃饱以后,就打了个哈欠,窝在了戚斐的大腿上睡觉。
寒冷的雪夜,腿上偎着一个暖融融的小孩儿是很舒服的,戚斐低着头,也开始打瞌睡了。
深更半夜,侧殿中一片静谧。
忽然,烛光微闪。背靠神像的木座,正在闭目养神的薛策,仿佛听见了什么动静,猝然睁目,站了起来。
被他带起的风一惊动,戚斐和薛小策也都醒了。但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