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英文歌曲變成了純音樂,和柳清輝的聲音一樣溫柔。
「我出生在一個平凡卻幸福的家庭,父母恩愛,鄰里和睦,我家對門,住著個像你一樣純真又善良的男孩。」
「他也很漂亮,眼窩深邃,皮膚細白,跑起來的時候,發尾和睫毛一併飄動。」
姜恩眠的眼睛逐漸無神,身體也越來越軟,「清輝哥,您是不是喜歡他?」
「是啊,特別特別喜歡。」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是。他雖然學習成績不好,但很會跳舞。」
「那時候日子過得拮据,上舞蹈課還要花很多錢,他爸媽因學藝術費用過高,一度而想讓他放棄。」
「他哭著過來找我,問我該怎麼辦?他熱愛舞蹈,也很有天賦。他想當舞蹈家,想站在耀眼的舞台上,他不甘心放棄。」
「後來,我把所有的壓歲錢都給他,讓他報下一期的舞蹈班。」
但幾百塊的壓歲錢也只能救急,這期費用夠了,下期、下下期該怎麼辦?
為了幫他實現夢想,除了上學,柳清輝其他時間都用來打工。他還背著父母,把上補習班的錢給對方交舞蹈費,自己則用補習的時間打工掙錢。
為了錢,柳清輝什麼工作都不挑,任何髒活累活都願意干。他不僅給對方交學費,還給他買漂亮的舞鞋,看到同舞蹈社的人背名牌包、穿潮牌服飾,柳清輝也會買來給他。
只要他要,柳清輝就傾盡所有地給。
他的努力沒有白費。
終於有一天,那個人拿著柳清輝在工地辛苦賺來的三千塊,淚眼汪汪對他說:「你對我真好,等我長大了就嫁給你好不好?」
為了這句承諾,柳清輝就像撞邪,他越發無休止地賺錢,只為滿足對方的要求,換得他的笑和一句,「你真好。」
每當柳清輝渾身散架,甚至操勞受傷時,只要想到他,什麼都能治好。
他是要和自己結婚的人,為了他,做什麼都值得。
三年後,對方考上了全國最好的舞蹈學院。
可品學兼優的柳清輝,卻因長期打工荒廢學業,與理想的名校失之交臂。還為了更高昂的獎學金,去了比他分數更低的大學。
可考上大學的他,對金錢的需求越來越高,柳清輝只能日復一日的打工,沒日沒夜的掙錢,來滿足他無邊的需求。
柳清輝從沒有抱怨,他知道藝術生的花費本來就高,外加對方身邊都是有家世地位的同學,攀比心自然更嚴重。要怪只怪他掙得不多,沒辦法讓對方過上更好的生活。
此刻的姜恩眠,早就抱著靠枕熟睡過去,可柳清輝的故事仍在繼續。
柳清輝二十歲生日那天,他終於鼓足勇氣,打算向對方表白,擺正他們之間的關係。
為了給對方驚喜,柳清輝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偷偷來到他學校。
聽說他最近找了份舞蹈老師的工作,每周五六日晚上七點,在學校附近的舞蹈班,專門教學齡前的小朋友。
柳清輝提前半小時,捧著他最喜歡的花在學校對面的奶茶店等待。
十分鐘後,他看到了對方,可柳清輝卻停住了腳。
對方打扮得誇張靚麗,上了一輛計程車。
可他以前只穿乾淨柔軟的針織衫,這種感覺讓柳清輝陌生。不論怎麼樣,那樣的打扮都不像是去教小孩子的舞蹈老師。
隨後的一周里,他每晚都會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門,有時是去夜店跳鋼管舞,等著男人女人把錢送進胸口和褲襠,有時則是坐上不同男人的豪車,前往不同的豪宅別墅。
那些男人四五十歲有餘,鑲金牙、帶金鍊,大肚腩、中年危機、隨地吐痰、滿口髒話、素質低下,除了錢,什麼吸引人的優勢都沒有。
但對於那個時候的他來說,需要的,可能只有錢。
悲的是,柳清輝能給予他一切,唯獨給不了足夠多的錢。
柳清輝走進他工作的夜店,這裡骯髒不堪,吵鬧喧囂,連空氣里都充斥著讓人噁心的味道。
這裡的人貪婪無厭、奢靡淫逸,只會用欲望的眼光看穿你。
柳清輝找到了濃妝艷抹,穿暴露服裝,在舞台上搔首弄姿的他。
為了討好顧客,他可以被任何人調戲撫摸,而私下裡,卻是和他偷偷牽手都會臉紅的人。
看著他妖艷又風騷的樣子,柳清輝意識到,也許這才是最真實的他,自己卻被表面的純情欺騙了那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