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爺爺都覺得,與其讓你面對殘忍的真相,還不如讓你什麼都不知道,安心地在我們身邊長大,所以才一直沒告訴你,你之前不也一直過得好好的嗎,怎麼突然追究起這件事……」
「你別怪奶奶故意隱瞞你,奶奶也是為了你好……唉……」
……
掛了電話,坐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她就像一具靈魂出竅、失去思想的乾屍,保持著僵硬的姿勢一動不動。
房間裡沒開燈,黑漆漆的,死一樣的寂靜。
她空前地覺得無比迷茫,這裡的一切都是不屬於她的,親人,房間,床,書桌,甚至是她用過的牙刷,不過都是她幸運地得到的恩惠……
它們都變得好陌生,隱匿在黑暗中用冰冷的眼神驅趕著離間著她。
她想要逃離。
可她能跑到哪裡去?
偌大的城市,只有她一個人,孤身隻影。
心底突然躥過一個名字。
半個小時過去,她拿起手機,撥出一個熟悉的號碼。
「……我想見你。」
「現在。」
指針剛過九點沒多久,門鈴響了,厲風知道是誰來了,忙起身去開門。
門外,肖芊芹站在暗黃燈光下,白色襯衣,深藍色布藝長裙,腳踩一雙纖塵不染的白色帆布鞋,淺口包裹著她白皙嬌細的腳踝,鞋的顏色就像她的人一樣純白。
人高腿長,她穿長裙特別好看。
上下打量完一眼,這身簡樸的打扮出乎意料地戳中厲風心裡。
於是發出讚美:「我喜歡你這麼穿。」
肖芊芹朝他笑笑,但那笑意並沒有溢上眉梢,甚至含著淡淡的苦澀,可以看出她心情不好。
不然也不會這個時間點突然想要來見他。
他在心裡想著,這是不是說明自己已經算是她的一種依靠了呢。
厲風引她到沙發邊坐下,給她倒水,問她怎麼了。
肖芊芹抱著水杯,低頭不語。
厲風也不催促,坐在她身邊靜靜地等。
半晌,一滴淚珠悄然墜落在水杯中,泛起淡淡的漣漪,很快又恢復平靜。
她長發垂下,掩在臉邊,並沒人看見。
厲風察覺到她情緒不對勁,伸手將她摟入懷中,手指輕撫她柔順長發,「怎麼了,什麼事不開心?」
她慢慢開口,聲音像隔了一層玻璃罩般不清晰:「厲風,我真的不是親生的……」
厲風微怔,隨即有些無奈地笑起來,第一反應是:「你姐姐回來了?」
肖芊芹沒說話。
背後涉及的人和事太多,她甚至不知道應該從何開口。
見她不吭聲,厲風像哄小孩似的,手掌在她背後有節奏地輕拍,「沒事,他們不夠重視你,不是還有我嗎。」
「……」
「我會比他們疼你的。」
肖芊芹秀眉微蹙,細細的聲音像是在撒嬌:「你不疼我。」
厲風一愣,「……誰說我不疼你?」
「你凶。」
厲風不滿地直起身子,「我有很兇嗎?」
肖芊芹點頭控訴:「有,你發起火比老虎還凶。」
「……」厲風沒轍,攤了攤手服軟道:「那我以後不發火了。」
肖芊芹依偎在他懷裡,聲音糯糯地說了聲好。
厲風兀自想了一會兒,又改口道:「不對,我不衝著你發火,但對著別人時要變成老虎,這樣就沒人敢欺負你了。」
肖芊芹終於被他逗笑,她笑得一抖一抖,震得他胸前發癢。
她身子軟綿綿的,抱在懷裡比玩偶不知舒服多少倍,厲風一時有些心思旖旎。
手在她腰上捏了捏,「又瘦了,是不是沒吃晚飯?」
「……今天吃了。」
「吃了多少?」
「……幾口。」
靜靜地抱了一會兒,他突然鬆開手,站起身,走進廚房裡。
回來時,手上多了一份雪糕,巧克力味的。
將雪糕遞到她面前,「吃點甜食會心情好。」
「……還是算了吧。」肖芊芹小臉撅成一隻包子,做出拒絕的樣子,然而亮晶晶的眼睛卻沒法從厲風手上挪開。
到底還是個吃貨,「吃」心難改,經不起最愛的巧克力的誘惑。
「這麼晚了還吃雪糕會胖死的。」她悻悻說道,像是在警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