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放在門鈴上,舉棋不定,半晌才鼓起勇氣按下去。
僅僅是一個不需要太多力氣的動作,她的內心卻經歷了好長一番糾結。
門鈴響了兩聲,門就打開了。
楊玥抱著雙臂好整以暇地站在門內,挑眉看她:「我在貓眼裡看了你好久了,還以為你不會進來了呢,怎麼,終於做好決定了?」
肖芊芹沒有聲音地點了下頭。
「進來吧,我爸媽今天不在。」楊玥朝她使了個顏色,說完先轉身進客廳了。
肖芊芹在門外脫了鞋,楊玥沒有給她拿拖鞋,她只好光著腳走進去。
跟在楊玥身後,她走到沙發前伸了個懶腰,坐下之後整個人窩了進去,懶洋洋地把玩著自己新做的指甲。
肖芊芹站在一旁,不說話。
半晌,楊玥似是玩得沒意思了,才抬起頭看了看肖芊芹,說:「你今天來不是給我道歉的麼,怎麼一點行動都沒有?」
肖芊芹嘴唇挪動了幾下,又聽她繼續說:「為了迎接你的到來我可是特地拖了一遍地板呢,免得你把裙子弄髒了,你要是現在才說反悔的話可太對不起我了。」
肖芊芹說:「我沒有反悔。」
「哦,那就好。」楊玥坐直身子,好整以待地看著她:「那你動作快點吧,我待會兒還有事。」
肖芊芹平靜地點點頭,脫下包,放在茶几上。
她低眉垂眸,彎曲雙腿,緩緩蹲下身子,右膝磕地,接著是左膝。
白日的陽光清晰地照在她的臉上,她卻恨不得找塊充滿陰影的地方藏起來。
見她遲遲沒有下一步,楊玥忍不住出聲提醒:「忘記我說的話了嗎?還有三個響頭呢。」
肖芊芹低低地嗯了一聲。
她雙手撐地,伏低身子,額頭觸地。
一下。
兩下。
三下。
兩個硬物相撞的聲音沉悶而響亮,鈍鈍的,仿佛晨曦時寺廟裡敲響的鐘鼓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下下撞進心裡。
肖芊芹不留餘力,只怕自己磕得太輕了會遭到楊玥的挑刺。
用力過猛,三下之後腦門上已經出現淡淡的淤青,她卻對此麻木不仁。
三秒多鍾過得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這樣可以了嗎?」
「可以了。」楊玥滿意地點了點頭,笑著說:「你這人可真老實,磕那麼大力難道不疼嗎?」
肖芊芹面色平淡,沒回話。
她有些吃力地站起身,背上包,過了會兒才說:「當證人的事……」
話剛開口,楊玥使了個手勢打住她,「我只是說如果你給我磕頭道歉的話,我會考慮一下,但我可沒說一定會答應。」
肖芊芹腦子嗡的一聲鈍響,心裡閃過一絲驚慌無措:「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一定會出面給厲崢當證人啊。」楊玥嘴角含著微妙的笑意。
肖芊芹深吸一口氣,緊緊盯著她:「明明說的好了……你怎麼又耍賴。」
「我可沒耍賴,剛剛不是說了麼,我還沒有答應過要出面當證人,既然沒有答應,怎麼算耍賴?」
楊玥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之前模稜兩可的態度不過是有意吊著肖芊芹的胃口,或許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答應做證人。
肖芊芹臉上像被人甩了一巴掌般火辣辣的疼,她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一股憤慨的情緒在她心口激盪著,音量不自覺地拔高:「楊玥,你這樣耍人不怕遭報應嗎!」
楊玥覺得好笑,滿不在乎地抖抖肩說:「我遭什麼報應?我又沒做壞事,要遭報應也應該是厲風的爸爸吧?」
多說無益,肖芊芹不想再在這裡浪費時間自取其辱,她用力地咬了咬牙,拂袖而去。
「等等。」
剛轉過身去,楊玥突然叫住她。
肖芊芹沒有回頭,聽到她在身後說——
「如果你跟厲風分手的話,我願意出庭作證。」
「……」肖芊芹張口結舌。
「這次是說真的,不捉弄你,我可以發誓。」
見她停住腳步,以為是在猶豫,楊玥走上前去,貼在她耳邊說:「怎麼樣,你要不要仔細考慮一下?」
肖芊芹回頭用眼角瞥她,嘴巴動了動,說出三個字:「不可能。」
很堅定的語調,擲地有聲。
說完,她再不回頭,筆直走了出去。
肖芊芹一個人在接頭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