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芊芹:「……」
難道我們剛剛不是一直在聊嗎。
「你想聊什麼?」
厲風側過頭看她:「說說今天做了什麼。」
肖芊芹心裡莫名一跳。
她很快掩飾過去,只是說:「沒做什麼,就在家裡搞衛生。」
很快又接上下一句:「你呢?厲崢的事怎麼樣了?」
「依舊沒什麼進展。」
「能證明他不是兇手的線索其實很多,但是全都查到一半就斷了,就好像有人刻意阻攔」
肖芊芹神經因為他這句話而繃緊,卻聽厲風繼續說:「一審很快就要開庭了,這樣下去……」他話沒說完,隱隱嘆了口氣。
黑暗中,厲風悄悄握緊了拳頭,「我恨自己不夠強大,保護不了想要保護的人。」
肖芊芹的手覆上他的,「你別對自己要求那麼苛刻,你還那麼年輕,有些事情可以慢慢來……」
「慢慢來?怎麼慢慢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厲崢入獄。」
肖芊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安慰他,她也無能為力。
厲風又說:「我今天去見了秦淑風,本想跟她好好談談,可她見到我就跟見到仇人似的,撲過來又打又罵,她說厲崢殺死了她老公,家裡沒錢治病,她的小女兒也命不久矣了,是厲崢害她家破人亡,她詛咒他去死……你知道嗎,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居然一點都不生氣,我腦子裡想的是小時候她在我身後笑著推盪鞦韆的畫面,那時候她那麼年輕漂亮,可現在卻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陌生得讓我害怕。」
肖芊芹心裡五味成雜,勸說:「別想太多了,早點睡吧。」
厲風罔若未聞,繼續說:「有時候我會異想天開地想一想,如果14年前沒有發生那場車禍,是不是一切都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厲崢還是一個出色的心內科醫生,秦淑風還是一個體貼丈夫愛惜兒子的好妻子。二十時間過得太快了,快到有些早晨我一覺醒來還會錯以為她正在房間外面給我熱牛奶,催促我去上學……」
「別說了,睡覺吧。」
「厲崢跟我說,他絕對沒有殺人,與其讓他認罪請求輕判,他寧願以死明志。你看,他即使精神不正常,骨子裡也是個堅貞不屈的男子漢,所以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要救他出來,向世人證明他的清白。」
「嗯,你可以的。」
厲風又多變得不自信起來,「我可以麼,我真的可以麼……」
這是肖芊芹第二次聽到他用這樣沒有把握的語氣說話,第一次還是在他跟她表白的時候。
這句話的尾音被他拖得很淡很淺,淺到幾乎融入寂靜的夜色里,說完之後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肖芊芹以為他已經睡著了。
他卻再次開口:「明天我去找楊玥談一談吧,或許她會願意……」
肖芊芹並不讚許:「她捉弄了我一次,難保不會捉弄你第二次。」
厲風闔上嘴,又陷入了沉默。
許久之後,肖芊芹說:「別想這麼多了,先睡吧,不睡好明天怎麼有精力解決問題。」
他似有若無地低低應了一聲。
肖芊芹攬臂抱住他,就像母親的懷抱,手掌用輕輕的力道拍打著他的後背。
在她的呵護和呢喃聲中他終於漸漸入眠,可她卻再也沒有睡意,睜著眼睛一直熬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感覺到身邊的人有了輕微的動靜,肖芊芹立即將腦袋埋進被子裡,裝作熟睡的樣子,是為了掩蓋自己腫成核桃的兩隻眼睛。
厲風洗漱之後回來叫了她幾聲,見她一直沒有反應就作罷了。他兀自換好衣服後給她做了一份簡單的早餐,然後出門辦事。
直到厲風腳步聲消失在門外,肖芊芹才慢悠悠地從床上爬起來,拿起床頭鬧鐘看了一眼,居然已經十點了。
她慌忙下床,然而腳剛碰到地上,就覺一陣天旋地轉,她堪堪扶住床沿才勉強站穩。
昨晚半夜間她就感覺到了不對勁,身體忽冷忽熱的,或許是發燒了,這一刻的反應更是證明了她的猜想。
她先去洗臉刷牙,然後把厲風給她留的早餐象徵性地咬了幾口,填了填肚子再去找藥吃。
藥盒裡零零散散的幾種藥居然都已經過期了,她找了一會兒就放棄了,索性把藥盒扔一邊去,倒進被窩籠里繼續蒙頭大睡。
這次肖芊芹倒是真的睡著了,醒來時已經中午十二點,她沒什麼胃口,正猶豫著要不要吃午飯,就聽到客廳外傳來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