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輕笑了下,難得有一回她占了上風,她得意地轉了一圈傘柄,步伐向前邁得更輕快了些,用上教訓小孩的口吻道:「你為什麼沒有帶傘?」
溫霽往屋檐內縮了縮,看著她的笑顏一怔,半晌才開口:「忘了。」
程意故作苦惱:「天氣預報說了今晚有暴雨,還發布了橙色預警,你居然沒看?不會是為了裝逼吧?」
話音剛落,頭頂一道無聲的白光閃過,劈裂開暗沉沉的天際。
程意彎了彎眼眸:「裝逼會被雷劈哦。」
不過程意高興太早,很久沒聽見溫霽的動靜,她偏過頭去看,只見一個影子從另一側晃過。
下一秒溫霽就俯身鑽進了她的傘下。
他離她的臉不過幾寸的距離,程意還沒緩過神,溫霽便朝她陰險笑笑,抓住了她握著傘柄的手腕:「要是我現在被雷劈,你也跑不掉。」
程意撇撇嘴,盯著溫霽高挺的鼻樑真摯欣賞了一會兒,他的鼻又高又直,在雨幕中將傘下的空間與雨聲淅瀝分割成兩個世界,傘外的視野逐漸虛化。
眼眸失神間,手裡的傘柄就被他奪了去。
溫霽高她不少,握著傘雖然足以將他們的頭頂覆蓋,但半空飄來的雨水依舊無情地往程意身上拍,瀅濕了她的衣角,白色的校服外套緩緩映成淺灰色。
他抬眸注意到這個細節,不知是出於好心還是不想落下話柄,溫霽伸出手攬住程意的肩膀往懷裡扣去,程意的側臉嚴嚴實實地和他的胸口貼在一起。
「現在就都淋不到了。」
他彎起月牙眼,看起來甜滋滋的,像只昂著頭賣乖眯眼的貓,絲毫沒有冷漠桀驁的感覺。
程意慢半拍,很久才在他心跳的鼓點聲中噢了一聲。
外面的雨聲拍打在傘面發出時而沉悶時而清脆的聲響,落在地面劈里啪啦嘈雜不已。
可是和溫霽劇烈的心跳聲比起來,雨聲的存在感微乎其微。
程意被他護在懷裡,嗅著他身上清淡好聞的雪松香,就這麼彆扭地跟著他亦步亦趨冒雨前行,頭上還頂著她的小花傘。
她神思混亂,但還是慢慢理清了心頭那團被小貓咪弄亂的毛線。
是溫霽先動手摟的她,再者說他們是為了避雨,也沒什麼可計較的。
這樣說服著自己,程意微仰頭瞥了眼他鋒利流暢的下頜線,雙手不自覺地一點一點圈住溫霽的腰身。
神經緊繃之際又忍不住暗自腹誹這人的腰怎麼這麼細。
程意低頭思緒飄乎的時候,原本把自己注意力放在路面上的溫霽察覺到程意姿勢的變化,稍稍低頭看了眼自己腰上的手,又不經意地看她一眼,耳根紅了點。
「你是不是在胡思亂想?」
聽到頭頂傳來的懶散聲音,程意不敢抬頭。
「我能想什麼,趕緊回家啦!」
不知道是不是呆在他身邊的時間太久,程意學得和溫霽一樣無論是否占理都能理直氣壯。
與其自省內耗自己,不如發瘋外耗別人。
溫霽又短促笑了聲,沒在意程意的謊話,裝作大度地將她摟緊一些。
「行吧,就當你冷了。借了你的傘,讓你占點便宜也沒什麼。」
程意氣惱地掐了一把溫霽的腰,他們現在頂多就是互相占便宜,怎麼到了他嘴裡就成了他一個人被占便宜了?
感受到腰身傳來的酥痛感,溫霽抬手捏了捏程意的臉頰,嗓音低低:「喂,程意。你知不知道男人的腰不能亂掐?」
程意撇嘴:「你是男人嗎?你頂多是個男孩。」
「程意——」
正當溫霽想要說話時,一陣做作的咳嗽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舉著傘的陳叔立在不遠處的正前方。
「咳咳咳」
儘管演技拙劣,但從他望向別處的姿態不難看出他是在裝作沒看見他們。
他肯定是誤會了什麼。
程意下意識騰地一下掙脫溫霽的手臂,一個箭步衝到了傘外邊,心有餘悸地喊了聲:「陳叔?」
「小意,夫人估計你們快到了,擔心你們沒帶傘讓我送來。」
程意道了聲謝,上前一步接過他手裡的黑色長柄傘,撐開了走在三人隊伍的最前方。
溫霽撐著程意的小花傘,依然閒庭信步一般走在最後面,眼皮微垂毫無波瀾。
水珠被風斜斜吹進少女心的傘下,冷漠的少年抬起手指輕輕捻了下空氣里的雨絲。
雨水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