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你不過幾個月,你在我面前受過很多傷,不管是別人造成還是你自己故意的也好,這些傷痕對你來說也許已經習以為常,但對我而言,我不習慣。」
察覺到身上輕緩的力道,周意憤怒情緒莫名漸漸被安撫,她握住他的手不讓他動,充滿戾氣的眼神略有緩和。
「我能做這些是因為我能,你不能,如果今天地震再強烈些,你要我怎麼負責?」
事實上本就如此,她擔不起這個責任。
她靜靜看著他,希望他多少能明白她生氣的重點。
他倒是神色平穩,淡定與自己對視,點漆雙眸中仿佛是昂藏星海的黑洞,深邃中些許星星點點的光亮,堅定閃耀著,牽出淡淡蕩漾笑意。
等了片刻,他終於說道:「我知道你很厲害你能做到很多事,你也能斷後,但我仍然希望承擔這種風險的是我,所以我不需要你負責,因為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徐硯舟就是這麼想的,他無法再像看客那樣置身事外。
看著喜歡的人一次又一次受傷,自己卻無能為力,他從未那麼討厭自己的無能。
歸根結底就像沈宙說的那樣,他進入她的世界,又能做什麼呢?
之前言之鑿鑿說如果真的喜歡他就要絕對掌控,現在才發現他根本掌控不了她,追隨與等待才是這段感情中他唯一能做的事。
所以,他想做的只有分擔。
他垂眼,羽睫遮住暗淡下來的眉眼,繼續說道:「你已經很辛苦了,我能幫你分擔一些。」
——不是我想、我要,而是我能。
周意察覺到他用詞的不同,忽而才正視他的心思,心情總算是好上許多。
所以,他說要站到她身邊,就是這麼做?
真是笨。
「你聽著。」
周意態度嚴肅而認真,「真正的喜歡是並肩作戰,不是自我感動的付出。我做出的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需要你去承擔什麼根本不存在的風險。今天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果下次你還這樣,那我以後不會再找你。」
「……」
得,徐硯舟怎麼不明白這話里的威脅,他記得她人脈可不比自己差。
良久,他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了。」
仔仔細細琢磨會他微有些納悶的神情,周意無奈哼了一聲。
她忽然覺得更喜歡他與她爭鋒相對的樣子,而不是現在這種有了軟肋開始患得患失的模樣。
在幼年,周意幻想過未來一半會是什麼樣,也許是和爸爸一樣的意氣風發,又也許是像媽媽一樣溫柔敦厚,但無論哪種類型,都必須要能和自己攜手同行,互相尊重。
這是她從前就定下的擇偶標準。
她強勢他不必多妥協,她張揚他也不必多低調,她不需要被男人可憐保護,他亦不需要為她伏低做小,雙方勢均力敵的相愛才更有意思。
她上手擦去他臉上灰塵,動作輕柔。
「你該慶幸今天震級不是很大,還有,徐硯舟,記得做你自己。」
「喜歡我可以,想站到我身邊也可以,但前提是做你自己,不要獨獨為了我去做不理智的事,我喜歡你自信強勢的樣子。」
臉頰上傳來不輕不重的觸感,徐硯舟本來有點涼颼颼的心頭終於回暖,不用言說,他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知道了。」
兩人靠得不近,她微微抬著頭幫他擦臉,他主動走近一分,也抬起手幫她擦臉。
周意覺得這樣子怪好笑的,剛要收回手,唇上重重挨了記冰涼的吻,一觸即離。
她饒有興致回望退回安全距離的他。
「又占我便宜?」
徐硯舟淡定從容:「剛才忘記對你說了,你冷靜指揮的樣子很漂亮。」
「所以就親我?」她戲謔道:「這沒有關聯吧,徐老師。」
「……」
久違的徐老師讓徐硯舟哼笑出來,沒好氣攬緊她:「漂亮到我忍不住,行嗎?」
在他眼中,周意的確和普通女生不太一樣,她自信又囂張,大膽又直爽,永遠生機勃勃,永遠笑靨恣意,但那種乏味的形容遠不足形容他見到的她,無論是她果斷理智的命令,還是憤怒之下的斥責,無一不讓他心臟轟鳴震顫。
誠如他之前所想,男人和女人固然有著體能上的差距,她卻毫不畏懼比她高出半米的保羅,也不畏懼四層樓距離,更不畏懼朝她接踵而至的陰謀詭計,還總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