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國華說著,就要拉住對面的鹿嘉樹的手。
可鹿嘉樹直接躲開了,警惕地看著他那所謂的二叔。
「後來呢?」鹿嘉樹問道,「我只見過我單獨的戶口本,沒見過這本。」
「那是後來你成年了,可以單出去了。你上了大學後就很獨立,不用我們操心。但在此之前,我們是你的監護人。」鹿國華回道。
那位二嬸王秀英也跟著開了口:「對呀,盛總,你知道嗎?我們還有個自己的兒子,家裡也不算太寬裕。但六年裡,我們待嘉樹比親兒子還親。為了供嘉樹讀書,所有的吃穿用度都給了嘉樹最好的,這才讓他最後考上了名校,還讀了研。」
乍一聽,夫妻倆說得聲情並茂。
可是果真如此嗎?盛青橋在心裡打了一個問號。
至少在盛青橋和鹿嘉樹相識的近兩年裡,盛青橋從來不曾聽到鹿嘉樹提起這兩位。
甚至在盛青橋稍稍提及家庭時,鹿嘉樹很容易煩躁牴觸。
如果真的是「比親兒子還親」,那麼鹿嘉樹還會是這種反應嗎?
「有印象嗎?」
盛青橋朝著鹿嘉樹的方向側過身去,低聲問道。
見鹿嘉樹搖了搖頭,臉色有點蒼白,盛青橋很快就止住了他們的話:「先不著急回憶以前的事,不如說說你們這次的來意吧。」
親屬關係很容易調查,撒謊的成本太大,又容易被戳穿,沒必要追到家裡去撒這個謊。
所以盛青橋已經信了,他們確實是鹿嘉樹的親叔嬸。
話音一落,夫妻倆便看了眼對方。
鹿國華笑了笑,討好地道:「說什麼來意不來意的,只不過是想來看看嘉樹,畢竟是一家人。」
「不過我們家在外地,來一趟不容易,也想在這裡住一陣子。」王秀英補充道。
終究是鹿嘉樹的親人,盛青橋雖然有些不喜,但還是打算禮貌對待。
「那既然如此,你們就……」
盛青橋正要吩咐人收拾出客房,讓鹿國華夫妻倆住進去,就看到了鹿嘉樹異樣的舉動。
他正不斷用手撕著桌上的草稿紙,動作很輕,一點點讓完整的紙變成紙條和碎屑。
能看出來,鹿嘉樹心裡不舒服。
盛青橋也跟著想起來,鹿嘉樹好像剛才也一直在下意識地遠離這對夫妻。
明明是鹿嘉樹的親人,鹿嘉樹卻很少摻進他們的交談。
已經失憶的人,還會有這種反應,不禁讓盛青橋多想了一層。
於是盛青橋改了口:「我來給你們訂一下附近最好的酒店,你們先暫住幾日,逛一下各個景點,你們看這樣如何?」
「那這日常花銷……」鹿國華試探地道。
「放心,我的管家會陪你們一起。」盛青橋回道。
言外之意,也就是盛青橋會負責他們的一切花銷。
兩人聽了,這才笑逐顏開,忙跟著管家要往外走。
此時身後的侄子鹿嘉樹,倒是沒有功夫理會了。
待幾人走了,盛青橋正要開口,鹿嘉樹就突然抱住了他。
盛青橋的脖頸跟著熱了下,等鹿嘉樹抬起頭,盛青橋才看清,鹿嘉樹的眼眶濕潤著。
「怎麼了?之前還好好的,見了親人反而哭了。」盛青橋伸手為他拭去淚水,語氣放得極輕。
「不,我才不要這樣的親人。」鹿嘉樹好像哭得更凶了,緊緊抱著盛青橋,力道讓盛青橋喘不過氣。
鹿嘉樹很快哽咽起來,畏懼地望著男人:「盛青橋,我好害怕。」
「你怕什麼?」盛青橋不斷地拍著鹿嘉樹的後背,好讓他舒服些。
這一次,鹿嘉樹回答得更精準了:「我怕鹿國華和王秀英。」
鹿嘉樹直接說出了長輩的大名,和往日相比,顯然失了本該有的修養。
可鹿嘉樹脫口而出後,也不願意改口。
盛青橋也意識到,剛才那麼長的時間裡,鹿嘉樹一次都沒有用「二叔」「二嬸」這種字眼去稱呼他們。
「小鹿,那六年他們到底是怎麼對你的?」盛青橋輕聲問道。
明明在鹿嘉樹的爺爺去世之前,小時候的鹿嘉樹就像失憶後一樣單純可愛。
鹿嘉樹想了一陣,最終只是搖了搖頭,連話都不想說了。
盛青橋也不願逼迫他回憶,於是哄著他道:「沒事,我們不讓他們到家裡來了。管家把他們安頓到酒店了,有他一直跟著,不會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