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按住,黄丽娘便顺势坐下了。
杜昭站在她们身后微微露出笑容,果然一牵扯到最疼爱的女儿,往日糊涂的黄主母也变成了一个精明人。
看完了戏,来祝贺的人便陆陆续续的告辞。
陈琦和几个年轻人在书房里听丁贤之讲学问听得起兴,没有一个人告辞。甚至就连陈家的那些兄弟们也借机溜到了锦墨居,就巴望着能和书房里的任何一个人说上话。
因锦墨居里有外男,邹晨不便回去,陆氏便邀请邹晨和她的娘家人去她院子里坐坐。
等到客人全部走光,刘成便拿了今天的礼单给邹晨看,段帐房和纪武坐在一旁拿着笔在记录着。
“李知州居然给送了一件多子多福根雕摆件?”邹晨吃惊的抬起头看着刘成。
刘成就叫人把根雕搬到室内,只见这件根雕并不大,约有两三尺高度,根杈虬枝交缠,几条树根相互纠结在一起。恰好组成了一个幼童骑在一个硕大的石榴上,石榴裂着口,可以很明显的看到露出来的石榴籽。
“这么重的礼,咱们可还不起!”邹晨愁道。自己家是什么身份。怎么能接受知州这么贵重的礼物。
“某听说,李知州的儿子要去新大陆公干,是不是为这个缘故?”刘成思忖道。
邹晨摇摇头,“若是为了他儿子的缘故。只需要随便打个招呼,难道咱们家还敢不照顾李敬德吗?李知州在陈州已任了五年知州,深得帝宠,岂会惧怕咱们邹家?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缘故?”
“李知州的老师颍国公(庞藉)已去世多年,是不是他想另投潞国公的门路?……”刘成想了想分析道。
“不会,他是能直接和潞国公说得上话的人物,岂会通过咱家来传话?”邹晨又是摇了摇头,显然觉得这个推断有些武断,可是一时半会她也想不出为什么李知州会给她送这么重的礼物。
纪武一边抄写着礼单。一边支愣着耳朵听刘成和小主母的谈论。见到他们的话题逐渐往朝廷那一方面延伸。惊的差点握不住笔,还是旁边的段帐房捅了捅他,他才算冷静下来。
和李知州相比。王通判送的礼物则是普通多了,不过是一副自己写的字。王通判的字在宛丘是排第一的,平常人想求一副而不可得,今日能给陈家送一幅字,也算是陈家有天大的面子了。
撷英堂里,陈六郎正殷勤的站在父亲身边端着茶。
“阿爹,今天咱们家收了这么多的礼物,不知道将来要如何还礼?”陈六郎低声说道。
别氏听到儿子这样说,也支起了耳朵,想听听陈宗长怎么决定。
陈宗长缓缓睁开紧闭的眼睛,却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熠熠的看着陈六郎,
陈六郎继续说道:“阿爹,这刘成恁是可恶,等到宴席一完他便把礼单统统给收走了,儿子想看看今天都是送的什么东西,他也不让看,直接让人把东西全部抬到天然居了。阿爹,这可是陈家啊,不是他邹家,他一个小小的管家……”
“够了……”陈宗长怒道,“你是不是觉得在外面呆的时候够久了,想回院子里闭门思过了?”
“阿爹,您怎么能这么说?这可是陈家的大事,怎么能把礼全部给了姓邹的?再说了,今天待客的酒钱是咱们陈家出的。”陈六郎忿忿然。
陈宗长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儿子似的,上下左右将他仔细的瞅了一遍,半晌方才说道:“其他几房都这样想?”
陈六郎笑嘻嘻的说道:“是呀,都这样想,他们托了儿子来问问,明明是陈家的事情,怎么能把好处全部落到邹家。”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室内响起,站在两旁的仆妇都吓得激灵了一下,都慌乱的低下头去。
“这礼,你还要吗?”陈宗长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因为打人而松散的袖子,慢悠悠的问道。
陈六郎抚住挨打的脸,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自己从出生起就没有挨过一次训斥,没有挨过一巴掌。当年祖父在的时候,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从来没有人敢大声和他说话。
“今天知州和通判为什么来?你以为是凭着咱们陈家的面子?是凭着琦哥的面子?琦哥撑死了也就只能和李敬德等人交往。官员们是看在邹家的面子上来的。他们一来,李敬德王玄让这两位衙内和琦哥的情份又重了一层。将来琦哥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知州和通判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阿爹……”陈六郎焦急的呼喊,“那是琦哥,不是咱们陈家?你不能太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