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那一瞬間,她周圍什麼都不裝著的空氣中,很是突兀地忽然間,就溢滿了另一個人的氣息,仿佛盈得滿滿當當的泉水,嘩啦一下子全倒在了她的鼻間,清冽而又沁人心脾。
她鼻尖翕動,將那股子氣息又呼吸了一大口進去。這是她從未聞到過的香味,不是她所見過的網上暢銷的那種香水調製而成的,是只在那人身上出現的。
而方才因為陌生的觸覺,她的身體比起大腦先一步做了反射,在原地晃悠了一下,耳旁的風呼呼地在她耳邊響著,她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有些抖,隨著他抓著她的手腕逐漸發緊,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好像也開始抖了。
這時,身後那個人終於說話了,是個男人,事實上她也猜到了。
因為他圈著她右手腕的那隻手,寬大而有厚度,掌心的肌膚不算細膩,很乾燥,但散發著溫意,微涼的空氣從縫隙中跑進來,一涼一熱,勾扯在她和他的肌膚上。
他說:「你不要再往前走了。」
很直白簡單的一句話,說出了他現在對她的請求。
不要再往前走了。
是怕她掉下去嗎?
聞喜聽到這句話,想到剛才自己的舉動,乍一看的確有些像。
可是,她知道,自己就算邁出那一步,也不會掉下去的。
她不想自己在毫無任何預知情況下,就那麼死掉。
那種情況,經歷一次就夠了。
她背對著他,脊背被風吹的不自主地挺直,領口卻打了彎,顯得有些凌亂。
聞喜回過頭,順著他之前說話的源處看去。
她知道他在哪個方位站著,唇角揚起微淺的笑,聲音溫和。
「謝謝你。」
這是為數不多的關心她的人之一,她應該毫無保留地致謝。
不過,他卻是又屬於很特別的一類,因為,這僅是來自一個陌生人出於擔心的問候。
「我剛剛,就是想再往前只走一步。」
解釋完,她頓了下,沒有就此結束,而是夾雜著風聲,將清清柔柔的聲音繼續傾吐出來。
「可以方便告訴我……你噴的是什麼味的香水嗎??」
見她情緒還算穩定,那個人將攥著她手腕的手鬆開,她的右胳膊終於恢復了自由。
聞喜想沿著之前相反的方向走,重新坐回到輪椅上,可忽然意識到,那樣就需要她重新再辨認他的方位,或許別人認為這並沒有什麼,可她覺得這樣顯得有些狼狽。
驕傲的聞喜是不會這樣做的。
於是她便沒有再動。
那個人沒有立刻回答,應當對她話題的跳躍而感到意外。
又或許在想,這會不會又是一個能夠讓人彼此認識的理由,而被她拿來套用。
可發問者比被提問者,神情看上去更要自然。
聞喜自然坦蕩,因為在他靠近她的那一瞬,他身上的味道便在無時無刻吸引著她,她早就想問他這個問題了。
不過這句話說出後,她掂量了一下,應該只有她本人才明白,自己並不是想憑這個理由搭訕他。
意識到這一點,聞喜徹底轉過了身。
她此時此刻,應該是正對著他。
她看不見他,可直覺告訴她,他應當比她高很多。
他在低頭看著她。
風小了,比起之前,她能夠更清楚地聽得見他的所有聲音。
幾秒後,他輕輕笑了一下,說了話,音色簡冽純正。
「我不噴香水。」
她面色一怔:「可是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這是出於她的感受。
味道這種東西沒有實質,甚至於對它所下的好壞定義,僅僅區別於每一個人主觀的感受。
所以她無法具體地擬繪出這種好聞的程度給他,可她自己清楚這種程度到了哪一步。
這種無法說不清的糾結感,讓她的眉眼不自主地皺了起來。
她的眉不是很濃,是發灰的那種黑,但很細,條條分明,局限在那一小部分上,每一根都很順從地待在合適的地方上,很漂亮的眉形,不過在那之下,是被白色紗布包裹住了的雙眼。
他看不見她的眼,所以,她看不見他的臉。
沈從越開了口:「你聞到的,應該是我衣服上洗衣粉的味道。」
她執拗開口:「不是洗衣粉的味道。」
他的言語,染上了明顯的笑意:「可我實在想不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