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適當的又添了一把火:「這可不是沈哥哥教給你的,這是你自己說的。」
聞喜快被他氣死了,火氣「蹭蹭」地往上漲,可又沒有辦法,正如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她說出來的,他又什麼都沒說。
她可真是請教了一位感情好導師!
聞喜氣的發暈,乾脆扯了床上一個飽滿的枕頭沒了方向地就朝他扔了過去,就差張牙舞爪地沖他跑過去了,臉氣的鼓鼓的,硬生生把古人說的話也搬出來了:「孟子曰,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今以昏昏使人昭昭。沈從越,我看你連當今的賢者也不如,你簡直昏的無法無天,過分至極,天理難容……」
沈從越被她忽地這麼文縐縐地來了這麼一句,神色有些意外地揚了下眉,輕鬆接過扔過來的枕頭,就又聽著她往後一直說著,一連串的詞語接二連花八門地地往出蹦,這才有些無奈地語氣投降狀:「行了行了我的小祖宗,我不是賢者,你才是行吧?」
「誰是你的小祖宗?別給我長輩分!」
聞喜沒好氣地嘟囔了一句。
就在這時,她病房裡的門忽然被打開。
沈從越眉心蹙起,警惕性地扭頭看向門口,眉間的冷意在看到來人後頓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溫和從容。
是聞女士。
今天的聞女士來的有些遲,而且看起來比往日還要更疲憊些,身上穿著的淺褐色長裙有些發皺,裙擺處還有些暗漬,像是淋上了水,同時好像還有一些結住的小泥塊扒在柔軟的衣料上。
就在這時,聞喜有些不確定地出聲問了一句:「是誰啊,聞女士嗎?」
沈從越注意到那些,剛想說什麼,聞女士向他立起指頭做了一個「噓」的手勢,見他沒有再開口的打算,她這才感激地向他笑了笑,隨後整理了一下心情,溫柔的面容強行驅逐了那些疲憊,露出久違暖和的笑意,語氣輕快地回了聞喜一句:「自然是你的聞女士。」
她認認真真看了眼聞喜的神情,又裝作隨意地掃了掃她身邊周圍放置的那些東西,隨後有些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臉上重新露出舒心的笑容,邊說話邊抬起頭和旁邊的沈從越對視禮貌示意了一下。
「媽媽很抱歉今天來遲了,就怕你在病房裡待著無聊,但幸好,沈從越來了,你倒也不孤單了。」
聞喜臉上的笑意收了收,似是想起什麼,冷哼一聲,有些傲嬌地將頭偏過一邊去:「他來有什麼用?就知道氣我逗我,然後自己看個好樂呵。」
「聞喜,不可以沒有禮貌。」
第20章 聞二十下
雖然知道聞喜這話沒有惡意,但聞女士還是出聲警告了她一聲。
沈從越唇角溢出笑意,聲音平緩:「沒關係的。」
既然聞安然回來,他也沒有必要再待在這裡,沒說幾句就提出要離開。
聞安然和沈從越告別時,聞喜就坐在床上,身形有些僵硬,搭在腿上的手收縮了下,頭抬起好像在正視著前方,明明在心底里暗暗作賭自己絕對不和他告別,最後還是坐在原處聲音硬邦邦地吐出一句:「再見,晚安。」
「晚安。」
沈從越平緩沉著的目光落在她故作鎮靜的面容上,掀了掀唇角,將這兩個字說實。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聞喜感覺周圍都安靜了下來,空氣中縈繞的那股子好聞的氣息從她的周邊被抹去了,可她依然擺著那副姿勢不動。
過會兒,她才慢慢開口:「他走了嗎?」
聞女士掃了眼應當是下午沈從越提過來的那些水果,很乾淨,被整整齊齊放在塑膠袋裡置在了柜子上,忍不住彎了彎唇角,盯著自家女兒試探性的發問,無奈地笑道:「早走了。」
聞喜面色滯了一下,撐著的身子垮了下來,低語喃喃了一句:「走的可真快……「
「捨不得人家走,為什麼不說?」
聞喜被溫女士說的話身軀狠狠一震,秀氣的眉毛頓時有些誇張地擰成了麻花樣,像炸了毛的幼崽獅子:「我怎麼可能捨不得他走?他剛剛耍我的氣兒還沒全消呢……」
聞安然看著她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白皙乾淨的面容上嵌的那些精緻的五官,不再充滿了單調的灰暗和漠然,而是變成了活靈活現的精靈樣。
她好像看到了還沒有發生這一切時,聞喜最初的模樣。
心思猛地一恍惚,再緩過神來,才發覺眼眶沾了點紅,無言了一會兒,聞安然垂下眼,在心底迴轉了一番,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抬起沉重的步伐走過病床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