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整夜,她都沒睡著,不斷的盤算著眼前的情形。
這一家老小的,可全都指望著公分換糧食來過日子。
爹爹婆婆為人還算勤快,可小叔一家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想著法子偷懶,偏偏爹爹婆婆還偏疼他們一家子,有點什麼都想著他們,對爸爸媽媽來說,太不公平了。
不公平不說,這日子何時才是出頭之日?照眼前的情形,別說出頭之日了,就連吃飽喝足都是奢望。
弟弟如今都八歲了,還不會說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若要知道原因,就得去鎮上的大醫院做檢查。
可去醫院檢查就要錢,偏偏家裡的錢全都攥在了爹爹婆婆手裡。
江初月輕嘆了口氣,在床上翻了個身。
現在已經是76年了,等到明年年底就要恢復高考,緊接著各種政策都會好起來,公有制會慢慢變成私有制,生活也會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前世,她離開村里後,在一家國營飯店後廚幫工,後來國營飯店被收購,大廚張叔離開飯店,自己開飯店。
張叔離開時,帶上了她。也是從那個時候,她從後廚的幫工正式變成了學徒,再後來,她就成了大廚,擁有了自己的小飯店。
感謝於張叔的不私藏,大概再加上一點對餓肚子的恐慌,她對於做飯這件事,始終有著熱忱。
雖然她的小飯店不大,可她總會研究各種好吃的,以至於,她擁有了極其不錯的廚藝,連帶著在那一片,硬是將周邊好幾家裝修精緻,打著可媲美米其林的餐廳給刺激的隔三差五的推出各種優惠套餐,然而還是徒勞。
她看了眼自己的雙手,心裡默默的做了個決定,那便是分家。
爸爸媽媽夠勤快,不怕苦不怕累,田裡的活計完全不用擔心。再加上,這兩年大環境不允許,還不能私底下做交易。可以她的現在的廚藝,到時候去知青點幫知青們做飯,雖然換不來公分,可能換來一些別的東西,如此以來,爸爸媽媽的公分就可以拿出一部分換成錢了,到時候就可以帶弟弟去鎮上的醫院檢查身體了。
如果還繼續這麼一大家子混在一起過日子,江初月冷笑一聲,別說吃一頓飽飯了,家裡的米糧雞蛋什麼的,全被婆婆藏了起來,她和媽媽進廚房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洗一家人的飯碗,以及給一家子的人燒洗澡水了。
公雞昂著脖子站在雞舍頂上發出尖利的打鳴聲,江初月看一眼已經漸漸被暈染紅的天際,掀開被子下了床。
九月底,已經入了秋,剛掀開被子,便打了個激靈。不過,她絲毫沒在意。動作利落的收拾好床鋪,隨意的順了下頭髮綁起來,便拉開門出去了。
果不其然,她剛一拉開門,就看見正虎著臉站在門口的婆婆。
「婆婆。」江初月低低喊了聲。
江初月的婆婆劉芳冷著臉「哼」了一聲,「都15歲的大姑娘了,還要我這個老婆子天天喊起床,也不知道你媽是怎麼教你做姑娘的,以後這要是去了別人家裡,人家不得罵我們江家人不會教孩子。」
江初月跟著劉芳身後朝後院走去,一聲不吭,只微垂的眼底閃過陰鬱,掩在衣袖裡的手早攥成了拳,好似這樣才能壓抑住心裡的躁動。
「不過你還算好的,哼,你看看你媽?這都幾點了?公雞都叫了三遍了,她竟然還把著男人在房裡睡覺,不要臉。」劉芳一邊在廚房的灶前生火,一邊念叨著,絲毫不顧忌身後的江初月還只是個15歲的小姑娘。
江初月就跟沒聽見似的,動作迅速的洗臉。
初秋的天,已經帶上了微微涼意,從水井裡剛打上來的水撲在臉上,驅逐了她最後的一絲困意。
「你啊,年紀也不小了,我想著得給你說個婆家了,你還帶著那麼個傻子弟弟,年紀再大點,怕是要沒人要了。」劉芳走到水缸旁,用葫蘆瓢舀水往鍋里倒。
此時,江初月剛走到廚房門口,原是不想搭理劉芳這話的,然而眼角的餘光瞟到江建文房間的門被打開,心念微轉,想到自己早上做的決定,此時倒是個好時機。
已然準備往外走的腳尖打了個轉,回了廚房裡。
「婆婆,不說我爸爸每回都是十公分的賺,就是我媽媽,本來就瘦瘦弱弱的,生了弟弟身體都還沒養好就出去上工了,就這樣,每回也都是能賺八公分,絕不賺六公分的,賺回來的糧食養我和弟弟還養不起嗎?」江初月撥高聲量看著劉芳說。
劉芳舀水的動作一頓,回頭驚訝的看著江初月,從沒想過,這個平時三棍子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