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攏了攏衣服,捏住領口的縫隙,以免冷風灌了進去,可即便如此,還是被冷風吹的打了個哆嗦,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適應了室外的溫度。
她看著泥磚砌的牆壁,仰頭看著其實並不明亮的月光,腦子裡突然一下子變的空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可以想什麼,反正就像被人施了定身術一般,一個動作維持了許久。
「夢遊呢。」
一道含著笑的戲謔的聲音傳來。
江初月猛地站直身體,可由於長時間維持一個動作,再加上外面的風著實冷,她的動作又毫無緩衝的突然,右腿的膝蓋突然跟抽筋了一般,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前載了過去。
沈如歸一個箭步過來,將人擁住了,他輕攬著江初月的肩膀,將人扶住,心裡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嘴上卻繼續打趣道:「這麼早就開始拜年了嗎?可我紅包還沒準備好呀,怎麼辦?」
原本還有些尷尬的江初月頓時因為沈如歸這話,心裡那點尷尬頃刻間消失殆盡,噗嗤一笑,挑眉:「可我已經拜年了呀,難不成你要昧了我的紅包?」
沈如歸垂頭看江初月,瓷白的臉頰因為吹了冷風,已經泛了紅,可看上去,好像
人面桃花相映紅。
對,就是這樣,顏色更添了幾分。
在夜色里,沈如歸不動聲色的鬆開了扶住江初月的肩膀,退後半步,悄然滾動的喉結掩藏在他這個動作里,再看向江初月時,臉上已然換上了打趣的輕笑。
「唔同輩之間也要給紅包的嗎?」沈如歸說。
江初月笑,「你剛剛的意思不就是說,只要我給你拜年了,就有紅包了嗎?怎麼,男子漢,說話也是可以不作數的?」
沈如歸被江初月這麼一搶白,頓時失笑,「什麼時候變的這麼伶牙俐齒了?我都說不過你了。」
江初月皺了皺鼻子,「你這為了逃避紅包,都人生攻擊了。」
「」沈如歸無奈,「看來這紅包是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了。」
江初月輕哼,「不真心的紅包,拿著也不是祝福呀,我才不要呢。」
沈如歸笑出聲,「是我的錯,說錯話了。」
江初月側眼睨他,「瞧你這不情不願的樣子,算了,我就當沒聽見好了。」
沈如歸轉過頭看著江初月,月色下,微微帶著點挑釁任性的眼神,看起來和平日裡慣常對人的樣子有點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沈如歸仔細想了想,江初月平日裡看人總是溫溫和和的,不輕易生氣,不熟悉的人連話都說的少,好像沒脾氣似的。
而此刻的她,揚著下巴,眼底里隱藏不住的狡黠,「逼」的對方「落荒而逃」的任性,這都是平日裡見不到的模樣。
「心情不好?」沈如歸突然問。
江初月嘴角的笑頓時凝住,此刻的表情,說實話,有些怪異,不算好看。
「聊聊?」沈如歸繼續說。
江初月視線在沈如歸臉上停留了一會兒,才收回視線,轉過頭,看著前方漆黑的夜,其實什麼都看不見,可是身前的樣子她卻一絲不漏的描繪出來。
畢竟,每天開門,第一眼便能看見。
不需要刻意的去記,它就已經在你心底落地生根了。
「聽說,江秀秀和李琴跑了,也不知道她們有沒有介紹信,也不知道現在她們會在哪裡?如果劉芳去公安局報警了,她們會不會一下子被抓回來。如果她們被抓回來了,江秀秀是不是還要繼續嫁給鄰村的老鰥夫,李琴會不會被江建武打?」
江初月一口氣說了許多,可其實,這麼長一段話里,沒有一個問題是此刻令她真正不安的。
「你是在害怕,江老三和劉芳把你嫁給鄰村的老鰥夫,是嗎?」沈如歸輕聲開口。
他這句話說的聲音真的很輕,像是被一陣風吹進江初月的耳朵里的,可是,卻又像驚雷一般,在江初月心裡炸開了一個巨大的洞。
深不見底,漆黑一片,甚至不敢伸手探一探,因為你根本不知道那裡面到底有什麼。
是食人的猛獸,還是地獄裡的惡魔讓人害怕的全身發抖。
「不會的,對不對?」江初月眼底的平靜已然被倉皇侵襲,「我現在有爸爸媽媽了,他們很疼愛我的,他們不會允許江老三和劉芳這麼做的。」
「沈知青,我」
沈如歸長臂一撈,將江初月困在胸前。
不過片刻,他便感覺到胸前似乎隱隱有了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