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歸,其實你算錯日子了,我今年才17歲呢,要明年才成年。」江初月說這話時,眼底滿是狡黠的笑意。
沈如歸坐在她旁邊,整在用刀剪裁宣紙,然後裝訂成小本子,是給江初陽做練習題用的。
江初月知道沈如歸做這個的用途時,撇了撇嘴,心裡念叨著真浪費。可轉頭想著,這人也都是為自己在忙碌,自己再說這話,多少顯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嗯,我知道。」沈如歸頭也不曾抬,接話道。
「你知道你還說那樣的話?」江初月問。
沈如歸輕笑,「只要過了16歲就是成年人了,小姑娘。」
「小姑娘」三個字從沈如歸嘴裡一出來了,不知怎麼的,江初月竟瞬間臉紅了。
良久沒聽見江初月的聲音,沈如歸終於抬起了頭。
「面若桃花,眼若春水。」這幾個字霎然躍於沈如歸的眼前。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江初月明明害羞的視線無處安放,可就是不願意移開半分。
而沈如歸,自是更不願意少看一分一秒。
初夏時節半下午的燥熱已經隨著蟬鳴聲散去,而沈如歸只覺得壓抑在心底的渴望似乎越來越無法控制。
「初月,看著這樣的你,我真想做點什麼。」
沈如歸這話一出,江初月只覺得臉頰燥熱的宛如被火烤一樣,眼底溢滿了羞怯,又羞又惱,想開口斥他兩句,可又不知道該如何說。
「我知道我再說下去,你就真的要生氣了,可是,這些話,全是我的心裡話。」沈如歸倒是坦誠的很,「初月,有些事,我不說,我想你心裡也該是清楚的,這輩子,不管發生什麼的,如果我要選擇一個人陪我終老,那一定是你。」
說到這裡,沈如歸垂了垂眼眸,輕笑一聲,「如果,不能娶到你,那於我而言,不過就是再過一遍孤獨終老的人生而已。」
點到即止,那些隔著曾薄紗的事實,終於攤開在彼此面前。
原來,我們都是一樣的,只有我們是一樣的,在這個我們曾走過一遍的人生里,我們曾有過淺淺交集的人生里,重來一遍,同樣的相遇,不同的結局,而,只有我們,才應該是一路人,才應該是最懂彼此的人。
言盡於此,便無需再多言,說再多,也不過是多餘。
遊玩了一天的太陽終於循著回家的軌跡慢慢悠悠的往家走,餘暉灑落天際,漫天的火燒雲,就像是為迎接黑暗而誕生的儀式感。
「初月,我在江城大學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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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的高考如期舉行。
這幾天,江建文跟廠里請了假,每天就在廠子裡,家裡灶台前的身影再次變成了張雪芬。
江建文每天想著如何跟同事們多換幾張肉票,就想著把江初月給養的白白胖胖的。
去年冬天高考時,他可是親眼見著有人在考場裡因為緊張各種原因,被抬著出來的。
他的想法簡單,只要身體養好了,就算是緊張,也不至於暈過去的。
怎麼把身體養好呢?
那就得吃肉了。
就連葉鎮長,也都送了幾罐麥乳精和奶粉過來,說江初月看著著實瘦了些,得好好養養。
江初月被弄的哭笑不得。
她不是長不胖,大概是體制如此,干吃不胖,說出來滿滿凡爾賽意味的話,可卻是實話。
可這都是大家的一片心意,她倒是沒拒絕過,早上一杯麥乳精,睡前一杯熱牛奶,白天還有各種養身的湯。
真的,江初月突然有點感謝早些年她爹爹婆婆對自己的虧待了,讓她的身體不至於被這麼一補,就過頭。
家裡人幫著給她補身體,沈如歸給她做最後的查缺補漏,倒是哪兒哪兒都沒落下。
夜深人靜的時候,江初月也極其苦惱,這要是考不上江城大學,可真是傷了一票人的心呀。
時間慢慢的往前劃,7月20日一早,天還未大亮,江建文和張雪芬就起床忙碌開了。
張雪芬用小爐子煲上小米粥,江建文去巷子口買了油條豆漿,等江初陽起床時,桌子上已經擺滿了早飯。
飄著油花兒的小米粥、剝好殼的水煮蛋、浸滿了紅油的鹹菜、炸的酥脆的大油條、飄著濃郁香味兒的豆漿爸、媽,咱這一桌子的早飯是不是過分了啊。
張雪芬給她盛一小碗小米粥,嗔笑道:「你這孩子,過分什麼呀,又不是讓你一頓都吃了。」
江初月喝一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