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站的除了青雨巷的其他街坊外,還有一些生面孔。大多是老人,手上還牽著自己的孫子孫女。
老老少少擠在一起,目光所及都是面前這家古樸的書店,場面壯觀到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搭了戲台子。
難不成是許阿婆叫來充場面的老年後援團?
沒等她想明白,許阿婆帶著周鶴歸從她身邊經過,帶起一陣風。
應該不是宋杳的錯覺,她在男人的臉上看出了一點……不情願?
川嶼縣的傳統,門店開張是要放鞭炮和打鼓的。但青雨巷位置特殊,不讓製造大分貝,這環節只能省了去。
許阿婆將周鶴歸拉到人群中央,非要他說兩句。
男人耐著性子剛要開口,又被熱情的大爺大媽一口一個「這孩子長得真好樣」給淹沒了。周鶴歸被圍在中間,眉頭皺起,憋屈得很卻還要忍耐。
宋杳終於沒忍住,小小地笑出聲。
她從兜里拿出手機,打開錄像。
開始,放大,再放大。
距離不是很遠,足夠捕捉到周鶴歸的表情。
三秒,五秒,十秒。
宋杳看得正樂,屏幕里的男人卻忽然看過來,對上宋杳的眼。她心一驚,微微抬頭,只見人群里的周鶴歸目光灼灼地盯著人群外的她。
被發現了。
宋杳抿唇,故作鎮定地收起手機,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假裝乖巧。
場面終於漸漸安靜,為了給許阿婆面子,周鶴歸還是小講了幾句。
盛夏的陽光照到男人身上,仿佛為他添了一層天然濾鏡,磁沉的嗓音經過空氣傳進宋杳的耳朵里,像夏日飛舞的蒲公英落在耳邊,撓得她痒痒的。
忽然有點想喝冰鎮汽水,宋杳默默想。
結束後,人群漸漸散去。
有幾個小女孩直勾勾地盯著那位在她們眼裡帥氣高大的書店新老闆,腳步挪動極慢,似乎捨不得離開。
果然,愛「美」是人的天性啊。
周家書店相比以往周爺爺經營時沒什麼不同,唯一不一樣的是,原本老舊的招牌被換下,周鶴歸竟也沒再掛個新的上去,唯餘一個空蕩蕩的木質牌子。
可能文藝范的人心思都難猜。
初次見面時,宋杳就覺得周鶴歸是個氣質沉穩的讀書人。
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婆孫倆也重新往店裡走。
宋杳一愣,打算從邊上繞過去,偷偷離開這「是非之地」。
「小杳啊,你快過來。」
「……」
許阿婆倒是「眼疾嘴快」。
逃不過了。
宋杳重新轉身,目視周鶴歸和許阿婆一起走到她面前,然後她聽見許阿婆對周鶴歸介紹她:「這是我跟你說過的小杳,巷口那花店就是這姑娘開的,年紀輕輕的可會做生意了。」
宋杳在心裡訕訕,表面卻是裝作親切禮貌的模樣,大大方方地朝周鶴歸笑了笑:「宋杳。」
「周鶴歸。」很平靜的語氣。
沒等她說別的,許阿婆又接道:「沒記錯的話你倆今年都是二十四吧?我記得小杳前幾天剛過完生日來著。」
這回倒是周鶴歸先開了口:「九七的?」
反應過來他在問自己出生年份,宋杳點點頭:「九七,夏至生的。」
頓了一秒後,周鶴歸淡淡回道:「我是立夏。」
見兩人聊上了,許阿婆笑眯眯地拍了拍周鶴歸的肩。
「你多跟小杳學學,怎麼經營這書店,不指望你賺錢,但也別虧了,不然你爺爺回來鬍子都能氣沒了,」許阿婆又看向宋杳,「你們年輕人有話講,婆婆就不打擾,先回去了。」
「……」
宋杳:婆婆,求您打擾。
安靜的巷尾瞬間只剩下兩個人。
周鶴歸站著沒動,似乎在等待看宋杳還有什麼話想講,目光順勢而下落在她手裡的手機時,眉心輕擰。
空氣中瀰漫著絲縷尷尬,宋杳決定自我催眠,當作昨天的事和剛剛偷拍被發現的事沒有發生過,裝作坦然:「周爺爺情況還好吧?」
「目前良好。」簡短的四個字。
「那就好。」話題終止。
行吧,坦然失敗。
宋杳在想,自己平時這擅長和人打交道的本事到底都跑哪裡去了?她將所有的不自在都歸結於那兩個烏。
不過看周鶴歸這一臉平靜的模樣,想必人家根本就不記得昨天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