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最先看到的,是被裝扮和打理得精緻的小店,整體藍白色調,招牌上的店名字體不大,印在右下角的地方,其中的兩個「s」還被設計成大寫的字母。
sur lstice
夏至。
周鶴歸瞭然,視線越過窗戶,望向正站在店中央的宋杳。
女人身著淺藍色連衣裙,頭髮用絲帶紮起,手上捧著一把純白色的、還未包裝的茉莉,倒顯得和這小店極為般配。
「買花嗎?」她又說了一遍。
周鶴歸一言不發,黑眸與她對視,鼻樑上空蕩蕩的,眉峰在夏日陽光的輕撫下,沒有了初見時那般冷硬。
良久,他才言:「要我照顧生意?」
宋杳啞然。
她本意也不是這個,只是覺得周鶴歸身上乾淨的白襯衣似乎有抹寡淡,適合在上面描摹一些色彩。
心裡這樣想,宋杳嘴上卻說:「可以嗎?」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不進來就太不給面子了吧?宋杳腹誹。
男人伸出手,骨節分明的指推開只用來作裝飾的門,風鈴輕響,他緩步走進店內。
「怎麼買?」
想來周鶴歸不常買花,哪有人進花店問老闆花怎麼買的呀。
不過既然是自己把人招進來的,宋杳也不指望從他嘴裡得到喜好要求。目光在店裡流連一圈,停在一筐還未處理的新鮮玫瑰上。
又搖搖頭。
太張揚、太熱烈,不適合。
周鶴歸不知道面前的女人在打什麼注意,情緒淡淡地目視她看看這裡,又看看那裡,似乎遲遲拿不定主意。
「以前給爺爺包的哪種,就哪種吧。」他說。
「那怎麼行。」
熱愛本職工作的宋杳有個小癖好。
若是客人沒有特殊要求,她更喜歡根據客人的日常習慣,或是個人風格,為他們製作一束量身定做的花。
這也算是她完美主義的體現吧。
此舉雖廢心力,但於宋杳而言,卻是極有成就感的。
目光最後停留在被她放置在一角的藍色繡球。
「周爺爺和你提過他在我這訂過花?」宋杳旁敲側擊。
「奶奶講過。」
「噢。」
宋杳再不講話了。
她認真工作起來是容不得別人打擾的,不然只會降低效率。
好在周鶴歸也不是個話多的人,獨自倚在桌邊,漫無目的地打量完店內裝潢後,又將視線落回原處——宋杳的手。
周鶴歸依稀記得,奶奶同他講過,宋杳是畢業工作了一段時間後,才從城市裡回來開花店的。
也因此,他一直以為她不過是受不了職場高壓,而選擇逃避回小城的嬌嬌女。
就像他一樣。
包括初次見面,他對她也是這樣的印象。
但如今看來,那雙年輕白淨的手動作麻利,修剪葉子有條不紊,倒是幹練得絲毫不拖泥帶水。
藍色繡球,很夏天的顏色。
可只有一種,未免太過單一。
宋杳回頭,往他身上看了幾眼,又轉回去。
白色。
包裝紙在宋杳手裡發出令人滿足的摩擦聲,白紗的系帶在她手裡打圈,系成一個美觀的蝴蝶結。
藍色繡球、洋桔梗,藍與白。
不知道是不是帶了私人情緒,宋杳覺得這是她近期包過的最好看的一束花了。
她將東西舉到周鶴歸面前,邀功似的:「好看嗎?」
周鶴歸欣賞幾眼,才接過來:「好看。」
不過他並不懂花藝,無法從專業角度判斷這束花到底是不是真的好看。
宋杳笑了,得寸進尺地傾身湊近他面前:「獨一無二,只此一束。」
說點好話聽聽吧,周鶴歸。
男人顯然沒明白她的暗示,吐出兩個字:「謝謝。」
「……」
忽然覺得這束花也不怎麼順眼了。
宋杳拍拍手,打算繼續自己剛才還沒完成的工作。
周鶴歸一手抱著花,另一隻手拿出手機示意她:「多少錢?」
宋杳一頓,腦中萌生出小小的念頭。
她默默走到收銀台邊,偷偷將立著的收款碼往下蓋。
睜眼說瞎話:「我店裡來的一般都是老客戶,沒印收款碼。」
指尖停頓,周鶴歸:「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