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宋杳幫許阿婆把花送到巷尾的書店,彼時的周爺爺正戴著老花鏡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宋杳本不是愛多管別人家事的人,可一想到許阿婆頭疼苦惱的模樣,還是沒忍住幫著勸了勸。
勸到一半的時候,她無意間提了一嘴她常常在許阿婆口中聽到的那位孫子,本以為這小老頭依舊聽不進去,但沒想到他只是愣了瞬,隨即態度開始軟化下來。
宋杳一看有戲,又苦口婆心說了好久,把她在大學和職場裡學到的話術方法使了個遍,才終於說通老人家。
「這老頭子啊,脾氣就是倔,」許阿婆沒忍住吐槽,「成天往那書店跑,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嘴上說著阿鶴不懂事,心裡不還是惦記著他,天天盼著他從深圳回來。」
宋杳偷偷瞥了一眼周鶴歸,只見男人表情淡淡,話題引到他身上了,也沒什麼別的反應。
不過那勺子在碗裡舀來舀去,卻不見往嘴邊遞。
看來這爺孫倆,是一個比一個不愛表達。
許阿婆抱怨完,又嗔宋杳:「不過你這小姑娘也是的,奶奶之前請了你那麼多次來家裡吃飯,你都推脫,怎麼一讓阿鶴叫你,你便願意來了?」
宋杳停住動作,剛送入口的米飯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
還能因為什麼?不就是,貪圖周鶴歸的……美色。
不過這話宋杳是萬萬不敢在長輩面前說的。
她抬頭,想隨意搪塞過去,倒是不知道坐在她對面的男人什麼時候放下了碗筷,和許阿婆一樣,在等她回答。
「就……盛情難卻。」
盛情?自然是沒有的,周鶴歸甚至還說她可以拒絕。
只是聽到這話,男人的唇角難得勾了點弧度。
也不知道是在笑什麼。
許阿婆笑得更開心了,「你別看阿鶴平時不愛講話,但是個好孩子。」
宋杳含笑與周鶴歸對視,「是嗎?」
周鶴歸:「……」
畫風逐漸變了方向,許阿婆又問她:「奶奶沒記錯的話,你爸媽就你一個孩子吧,有沒有兄弟姐妹什麼的?」
「我是獨生女,但家裡還有個表姐和表弟。」
許阿婆語氣試探:「你之前說你大學在北城讀的,一個人去那麼遠會不會不適應?」
宋杳夾了塊牛肉:「最開始會,不過後來我有個發小也考那去了,兩個人做伴好一些,她現在還在北城讀研究生呢。」
許阿婆:「這樣啊。」
良晌,許阿婆終於直擊目的:「那你也還沒談對象吧?」
此話一出,飯桌上寂靜了三秒。
宋杳倒沒想到許阿婆會問這個,只是很快便反應過來:「沒有。」
心照不宣。
周鶴歸動了動手指,沒講話。
而宋杳還是看著他。
「那你覺得,我們阿鶴怎麼樣啊?」
點破了。
宋杳也不覺尷尬,笑意不減,不動聲色地將問題拋給周鶴歸:「他……覺得呢?」
許阿婆把目光放在自家孫子身上。
周鶴歸有些頭疼,伸手揉了揉眉心,又變回那副情緒寡淡的模樣:「奶奶,別亂點譜。」
「怎麼就亂點譜?」許阿婆嗔他,「我聽你爸講,你讀書的時候就一門心思在學習上,工作了又擠不出時間來,從小到大都沒談過對象,好不容易現在閒了,你自己不著急啊?」
噢。
沒談過對象啊。
宋杳簡直要笑出花來,默默扒飯旁觀。
周鶴歸的視線短暫停在一副置身事外的宋杳身上,又看向許阿婆:「不著急,順其自然就好。」
這油鹽不進的模樣,許阿婆氣得輕拍了拍他的手。
「吃蛋糕吧。」周鶴歸轉移話題。
本以為這話題就揭過去了。
誰曾想,許阿婆對著蠟燭許願的時候,雙手合十,特別虔誠地說了一句:「希望老頭子快點痊癒,希望我們阿鶴早日談對象,讓我抱曾孫。」
宋杳終於沒憋住,這回笑出了聲。
周鶴歸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無聲警告她,別幸災樂禍。
宋杳聳聳肩,毫不畏懼地點了點他的手臂,小聲道:「周老闆加油,記得實現奶奶的願望。」
周鶴歸:「……」
吃完蛋糕,宋杳琢磨著也要回去了。
周鶴歸被許阿婆差遣去送送她,兩人一起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