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杳繼續看著他, 無聲地用眼神強迫面前的男人再多說些好話。
但周鶴歸轉而說道:「怎麼忽然做泡芙?」
「做給你吃啊,」宋杳含笑,「你不是說喜歡吃甜的麼?」
擦手的動作停住。周鶴歸將紙巾丟進垃圾桶, 雙手撐著桌沿:「自學的?」
「讓陳翊教的。」她故意說。
似乎沒想到能夠聽見這個名字,周鶴歸唇線拉平,在腦中思索著陳翊教她是怎樣個教法。
「手把手教的?」他問。
「手把手教的。」她答。
在門口地上逗留的鳥忽然四散飛走,翅膀拍打的聲音混著嘰嘰喳喳的鳥叫, 格外短促。
宋杳就是故意的。
她在試, 在試周鶴歸對她有沒有哪怕一點點不同於普通朋友之間的心思。
周鶴歸在心裡沉了口氣, 淡淡開口:「手怎麼回事?」
「啊, 」宋杳將手伸回來, 「做的時候不小心燙到了,不礙事。」
一閃而過的煩躁出現在周鶴歸的眉眼間,他低頭在收銀台下的抽屜里翻了翻,什麼藥膏都沒有。
「回去塗點燙傷膏,」他說,「創可貼不管用。」
宋杳「哦」了聲:「知道了。」
短短几分鐘,泡芙已經涼掉了。
周鶴歸復欲開口,面前的女人輕「啪」一聲,右手拍在桌上:「那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為什麼?」
「我給你做泡芙燙了手,你不應該補償補償我嗎?」宋杳說,「再說了,我想讓你答應我的事好處可都在你那,你賺了。」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熟悉。
「說說看。」
宋杳輕咳兩聲,開始胡騶:「我媽讓我明天晚上去見個朋友的兒子,我不想去,打算和她說了我明天有約。」
「之前不是答應帶你逛逛川嶼麼?我明天想把那事躲了,就藉此帶你逛逛?」
見個朋友的兒子?說白了,不就是相親嗎。
周鶴歸想。
不知為何,他還挺樂意當這個宋杳躲避相親的藉口。
於是在宋杳期待的目光中,他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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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一下午的工作,宋杳關店回家。
路過自家小區門口時,她沒停留,繼而改道往另一邊走。
江柏悅和江柏奕兩姐弟的家在宋杳家的隔壁小區,兩個小區之間只隔了一條街道,走路也不過五分鐘的距離。
七月中旬的川嶼溫度達到了一個新的頂峰。
天空中瀰漫著火燒雲,宋杳被水泥地面湧起的熱氣蒸得全身難受,不由得加快腳步往居民樓走。
熟練地走到最里棟的三層,宋杳按了兩下門鈴。
隔著門板的裡面瞬間傳來腳步聲,緊接著,門把手被擰下,江柏奕過來給她開了門。
「姐?」
宋杳從他身旁擠進去:「你下午沒去上補習班?」
「少給我扣帽子,」江柏奕重新把門關上,「我剛回來,熱都熱死了。」
宋杳不太客氣地往沙發上一坐,順便將空調溫度調低了些。
她向右望。
客廳右邊的桌台上,安靜地擺放著兩姐弟父母的照片。照片內的面容和藹年輕,只可惜,他們永遠這麼年輕。
自記事起,宋杳便能感受到舅舅舅媽對自己極好。每回江蓉和宋平沒有空,都是舅媽帶著她和江柏悅出門玩。
宋杳八歲那年,江柏奕出生了。這個家裡從此便有了一個調皮的小男孩,常常把舅舅舅媽惹生氣,再裝可憐地祈求他們原諒。
只不過這種吵吵鬧鬧的日子只過了兩年。
在舅舅舅媽好不容易出遊一次回來的路上,對向車道的貨車司機疲勞駕駛,將車駛離了原本的車道,直直撞向舅舅的小轎車。
導致舅舅舅媽當場死亡。
宋杳記得那天,她一個人在家待到了很晚很晚。去認領遺體的江蓉和宋平什麼時候回來她不知道,只是醒來時,江蓉蒼白著一張臉對她說:「棠棠啊,換身衣服,我們去舅舅家。」
還是這間熟悉的客廳。
宋杳原本一直覺得這間屋子大得很,不然為何姐妹倆玩捉迷藏時,她總是找不到江柏悅。可就在那天,這間「大大」的屋子烏泱泱地站滿了人,她連縫都鑽不進去。
緊接著,耳邊傳來江蓉的哭聲。那是宋杳第一次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