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客人們的聊天居然也聊到了他最近發行的虛擬幣上去,大家對這種新型的金融方式讚不絕口,只有許母淡然笑道:「我們家是不沾染金融的,不管是炒幣還是炒股,我對我家先生、孩子都說了,還是踏踏實實賺錢得好。」
許知合看了他一眼,許知行接住他的目光:「你現在在做什麼工作?」
「……我嗎?走了爸媽的老路子。」
「搞科研?有什麼成果嗎?」
「發了幾篇論文而已,不值一提。」
「發在什麼雜誌?我去看看。」
兩人隔著大半個餐桌用中文對話,很快就引起了許母的不滿:「艾迪,我說了很多次,在這個家裡不能說中文,這是鍛鍊你口語的最好方式。」
許知行神色一滯,弟弟三十歲了呀,爸媽還當他小孩子嗎?
別人交談、喝酒、碰杯,強顏歡笑的父母,禮貌客氣的弟弟,這頓午餐對他來說格外漫長,硬生生挨到結束的時候,他如釋重負,將保溫飯盒放在桌上,站起身道:「爸媽,知合,我還有事先走了,給你們帶了些禮物,別忘了打開看看。」
許知合欲從座位上站起來,被顧清文一手按了下去,她展露一副標準笑:「慢走不送。」
晚間,尤清和坐靠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裡正在放著英國本地的一檔綜藝節目,哄鬧嬉笑聲不斷,索菲亞端上一碗杏仁露:「尤小姐,許先生不是說今天晚上會回來嗎?現在已經凌晨一兩點了,他還會回來嗎?」
「你不用管了,你去睡吧。」她眼睛盯著電視機屏幕:「也許他想和家人多聊一會。」
「好,謝謝尤小姐。」
第二天早上,尤清和醒得早,去樓下喝水,竟然看到許知行已經起來了,端著一杯咖啡靠在門廊邊想著什麼。
她驚訝道:「你昨天晚上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在那邊過夜了,畢竟十多年沒見,肯定有很多話說。」
許知行轉身,臉上帶著笑,可這笑顯然沒有溫度:「你怎麼起的這麼早?」
她笑道:「可能我之前睡多了。」
「嗯。」他的思維好像又飄在了別處。
「昨天……怎麼樣?」她輕聲問。
他擺擺頭,目光投到她眸中,隨即便移開了:「嗯……我不知道怎麼說,」
「可以隨便說說。」
他喝了一口咖啡道:「可是我現在不想說這個話題。」
她聳聳肩:「那就不說了。」
直至天光,許家所有人一夜未眠,房子裡靜謐了許久許久,許父許世哲終於悠悠一聲嘆息:「知行長變樣了,不是以前那個樣子了。」
顧清文雖然是靠在沙發上,可她整個人顯得非常緊繃:「還說他幹什麼?我們不是早就說好,就當從來沒有這個兒子!他不應該擅自做主來打破我們平靜的生活……」
許知合忍不住插嘴道:「可是,我看哥這些年也很惦記我們……」
顧清文怒視他:「惦記?你以為他是來看我們的?你沒看電視沒上網?他來倫敦,是來搞那個什麼所謂的虛擬幣,來看我們,不過是他順水人情!」
許知合訝道:「媽,你之前就已經在電視和網絡看到哥了嗎?」
顧清文怒火更勝:「艾迪,難道你覺得你媽是個瞎子?電視上!網絡上!鋪天蓋地都是他!我難道看不到?你希望你媽早點變瞎?我是個瞎子嗎?他來倫敦很久了,昨天才第一次過來!他想念我們嗎?!我說了!他來看我們,就是一個順水人情!順水人情!」
許知合嘟囔道:「媽,你沖我發什麼火?」
「我沖你發火?連你也要挑我的錯?」顧清文站起身,在客廳來回地走,握著拳頭,咬牙道:「他沒有我們一樣可以生活得很好,他就從來不需要我們。我們……我們也沒必要為他心痛。」
「我看看哥買了什麼禮物。」許知合伸手去拿茶几上的禮盒。
「艾迪!你把這些東西都給我扔出去!」顧清文嘶吼。
許知合縮回了手:「為什麼要扔?這是哥哥買來的。」
顧清文走到他面前,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俯視他:「他早就不是你哥哥了,在他一意孤行從這個家逃離出走的時候,在他掛了你的越洋電話的時候,他就不是你哥哥了!」
「爸!你不想哥哥嗎?」許知合看向許世哲。
許世哲還沒說話,顧清文就硬聲道:「我們當然想過他,從他剛剛懷到我肚子裡,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就迫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