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琳覺得他不是不記得,他其實是不想面對,這畢竟是他,殺過人的地方。
果然,沒走幾步,齊靜堂的腳步就越來越慢,到後來兩人走到一個沒被改成民宿,依然破破爛爛的兩層農居前,他看了一眼大門,艱難的深吸一口氣:「這是林顯貴的家。」
「哦?」盛琳挑眉看過去,這屋子大門緊閉,陳舊的泥牆上寫著巨大的招租信息,大概因為太久無人問津,手機號碼被一補再補,鮮紅得刺目。
裡面看起來竟然還住著人,不僅因為門鎖上在裡面,而且抬頭望去,樓頂還晾著被套衣服,隨風一陣陣鼓盪著。
她看了一眼,往前看去,邊上是一家叫「月見」的民宿,裝修得很有格調,顯然就是齊靜堂的老家了。
「其實光憑門牌號,你就能訂到自己的民宿吧。」她挽住齊靜堂的胳膊,他正出神的望著自己面目全非的老家,「怎麼,近鄉情卻?」
「你明明知道我的感受。」齊靜堂苦笑,「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喜歡扎心了。」
「你說反了吧,」盛琳帶頭邁進去,「我除了扎心,就沒什麼好的了。」
現在民宿一般都還帶點咖啡吧的功能,「月見」也不例外,它沒有泥磚高牆,圍牆是由一圈稀疏的竹子和籬笆做成,沿著圍牆兩三套桌椅,坐在那還能欣賞硯溪街景以及對岸的風光和遠山。
「去,買兩杯你們家的咖啡我嘗嘗。」盛琳一坐下就使喚人,齊靜堂無奈的笑著,走進了大門,過了許久,才端著兩杯咖啡走出來。
「逛了一圈了?」盛琳心知肚明。
「嗯。」齊靜堂有些悶,「我的房間好像被改成情趣房了。」
「噗!看來你爸媽把最好的一間給你了啊。」
「我問了問,今天沒人訂,你要過來住嗎?」
「情趣房?」
「是我的房間,我的!」
盛琳想了想,搖搖頭:「算了,這不是返還房租嗎?」
他們租給人家的房子,自己花錢訂房間,不是還房租是什麼。
齊靜堂甫一想明白就笑了起來:「你至於這麼精打細算嗎!」
盛琳聳聳肩。
她看起來心情很好,竟然還開起了玩笑,這讓齊靜堂心情更加複雜,打起精神插科打諢了幾句,兩人終於陷入了無話可說的境地,各自低頭擺弄了一會兒手機後,齊靜堂終於忍不住了:「盛琳。」
他這樣叫她全名,盛琳立刻抬眼看向了他,眼神瞭然。
「蓮華那個博文,你知道嗎?」
「知道啊,我寫的。」
「你不覺得寫得太……什麼?」齊靜堂猛的僵住了,此刻他的手機里正是和楚望的聊天頁面,最後一句就是楚望發來的話:【我也差點被網暴,艹,這世道瘋了嗎?網絡襲警就不是襲警了?反正我已經跟你攤牌了,你要是願意,就幫我問問盛琳,她到底有沒有教過蓮華!】
教?楚望還是太天真了,她都已經親自上陣了!
「你,你寫的?」齊靜堂真希望自己聽錯了,他又問了一遍。
盛琳往杯子裡倒了點奶昔,攪起來,輕描淡寫:「對啊,我寫的……你還號稱看過我的書呢,這都看不出來?」
她還指責他!
齊靜堂整個人石化了,張嘴卻感覺牙齒都在顫抖,連呼吸都困難,有那麼一瞬間,他真希望自己是在一場噩夢中,只要自己動一動,就很快能醒來。
第90章 告訴他
盛琳似乎絲毫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不得了的事,繼續愜意的喝著咖啡,還仰頭迎接一下河邊吹來的微風,笑意吟吟的。
齊靜堂深吸了一口氣,還是覺得自己沒緩過來,他於是也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他點的是拿鐵,栗香味,可入口還是該死的苦。
根本難以下咽。
他含著一口咖啡,一點一點艱難的咽下去,甚至閉上了眼睛,想穩住自己一閃而過的哭意。
可再開口,還是有些喉頭髮哽:「為什麼?」
盛琳拿著塊小餅乾咬了一口,慢悠悠的嚼著,聞言似乎有些疑惑:「什麼為什麼?幫忙寫個小作文,需要理由嗎?」
「你明知道你寫了會有什麼後果。」
「什麼後果?」
齊靜堂噎了一下,道:「那個女警察被網暴了!」
「哦,楚望氣死了吧?」
「???」
盛琳笑得很開心:「告訴他好了,是我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