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是春光爛漫的季節,山間傳來鳥兒的婉轉啼鳴,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花香,山谷間的天際偶有大朵的流雲飄過,如果不是地震,還真是個令人心曠神怡的日子,適合踏青郊遊。可惜大家都無心賞景。
日光一點點移到頭頂,已經到了飯點,但是沒有人提吃飯的事,一人一瓶水,也是實在受不了才抿一小口。現在最困難的就是柯延了,在場都是男性,這些男人們隨便背過身就能找個地方解決小便,她一個女的上廁所太不方便了,所以只能儘量少喝水憋著不方便。
後來實在憋不住了,司機老劉從車裡找出一塊塑料布,給柯延在路的那一頭圍出了一小塊密閉空間給她解決生理問題。都這個時候了,自尊心什麼的也得適當放下了一些了。
一直到下午三點,大家實在餓得受不住了,這才切了那個蘋果均分吃了。蘋果是司機老劉的,他隨手拿了放在了車前台上,一直都沒想起來吃,沒想到這會兒還能派上大用場。
山谷里一片空寂,李瑞成對著懸崖下面喊了幾聲,只傳來綿延不絕的回聲,他懊惱地說:「為什麼還沒人來救我們,手機信號也還沒好,難道地震很嚴重嗎?信號塔也給弄壞了?」
一個男同事有氣無力地說:「小李你別叫了,省點力氣吧。」
李瑞成只好又坐回了原處,扭頭看著柯延還在寫東西,真有點佩服她的鎮定。其實柯延也著急,自己這會兒跟曾效祺聯繫不上,他應該也看到新聞了,肯定都急死了,但是她不能把自己的不安暴露出來,全場就她一個女的,一定要穩住才行。
其他人已經無心幹活兒,大家都在瞎聊,但是說多了話就口乾,口乾就要喝水,最後大家只好都沉默下來,各自找事打發時間。柯延也不寫東西了,畢竟動腦子會高度消耗卡路里,容易餓。
幾個人無聊,便坐在路邊發呆,有人拿了充電器一邊充電一邊看小說,也有坐累了上車去睡覺的。一群大忙人平時忙得連喝水的時間都要擠,這會兒被困在這裡,閒得簡直發慌,一閒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
李瑞成說:「他們不會拖個四五天才有人來吧,那會兒我們還有命嗎?」
柯延說:「別胡說,怎麼可能那麼久!」
司機也說:「怎麼可能那麼久?你們怎麼說也是國家的棟樑,培養一個出來多不容易,國家不可能不重視的。」
李瑞成嘆氣:「就怕是有心無力,等趕到的時候,我們已經掛了。好餓啊!」一整天就早上吃了點,中午吃了四分之一不到的蘋果,不餓才怪。
柯延堅定地說:「肯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不要亂想,去睡覺吧,保存體力。」
一直到了天黑,都沒等來救援。大家將牛肉乾拿出來,每人分了一條吃了。這牛肉乾的味道其實不怎麼樣,還有點咸,但大家都覺得這是吃過的最好吃的牛肉乾,果然飢餓能夠放大無數倍食物的可口程度。
吃完牛肉乾,大家都上了車,然後從包里拿出帶來的所有換洗衣服裹在身上,開始蜷在車上睡覺。車子是一輛七座的麵包車,男人們講紳士風度,把後面最寬的三人座讓給了柯延睡覺,柯延推辭不掉,便將鬧鐘調到半夜,準備到時候換其他人來睡。
這一夜非常冷,雖然已經是春天,山間夜裡也只有十來度,後半夜凍得根本睡不著,司機最後啟動車子開了會兒空調,這才讓大家緩過來。
大家在車裡窩著,誰也不說話,默默地想著明天會怎麼樣,本來想著白天恐慌怕餓,晚上睡著就好了,然而晚上卻凍得根本沒法入睡,飢餓也並沒有離他們遠去,胃壁互相蠕動碾磨著,火燒火燎的難受。明天只剩下一塊巧克力了,他們還能撐多久呢?
曾效祺也是晚上才趕到西昌,到了之後他沒有休息,而是直奔公安局了解情況。西昌的公安民警還是頭一回直接接觸到一線明星,非常意外激動,聽了他的訴求後,非常重視,給他指了路去找地震救援中心。
曾效祺奔波到半夜,才知道通往地下實驗室的水電站專用車道多處垮塌,正在緊急搶險疏通中,目前並未找到來自北京的幾名科研人員。
曾效祺眼裡布滿了血絲:「疏通整條道路需要多長時間?」
「暫時還不能確定,要看公路損毀程度了。」
「那你跟我說最快需要多久吧?」
工作人員搖頭:「這個不能確定,快則兩三天,慢則一個禮拜都有可能。我們會儘快加快速度的。」
曾效祺聽說一個禮拜,心都涼透了,如果人受了傷,拖上一個禮拜還有救嗎?如果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