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大人若是又会营造,又会看菜下碟,岂不是成人精了!”
“我是有些恼自己嘴笨的。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这件事既然在我的职责内,我就应该把它办好。 你本是帮我做事,结果把我的分内之事做得比我好,我有些挫败。”杨菀之撇着嘴道。
“大人快别这样了,明日奴婢和大人一起去。再说了,奴婢本来就是大人的丫鬟,大人的事就是奴婢的事,大人就别想那么多了。”焚琴笑道。
杨菀之沉闷地点了点头。焚琴熄了灯,驿站的房间不大,杨菀之躺在床上,焚琴则躺在靠近门边的小塌上。杨菀之在黑夜里睁着眼睛,忽然问道:“焚琴,你有没有想过不再做丫鬟了?”
“大人这是在说什么气话?奴婢不做丫鬟,还能去做什么!”
“消了贱籍,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这么能干,还怕养不活自己吗?再说,我可以让钱放安排你在抱月茶社找个差事。你这么会和人世故,跟着我未免屈才了。”
其实这件事,杨菀之想了很久。在她看来,焚琴温柔大方,之前在营造司的时候,替她将司内的杂事规整得有条有理,让她省了不少心。她觉得焚琴若是消了贱籍,无论是做个小司簿,还是去抱月茶社做事,都比跟着她要好。
谁料焚琴一口回绝:“大人的心意奴婢领了,只是奴婢不像大人那般有志向。再说,大人身边就需要奴婢这样的人替大人排忧解难。奴婢自然养得活自己,可奴婢怕大人没了奴婢,饭也不知道吃,觉也不知道睡,官服脏了也不知道洗,哪天没日没夜地把自己累死了,让二姑娘找谁哭去。”
“我也没有你说得这么夸张……”
“怎么没有,大人在营造司的时候,哪次不是奴婢把饭端到大人面前了大人才肯吃上两口,巴不得整个人都睡在图纸里。”
杨菀之轻声问道:“可是你一直在外面给人做丫鬟,你不想家吗?而且,消了贱籍,你可以有自己的名姓。”
“大人生在官宦之家,会这样想也正常。奴婢本来就没有名字,焚琴就是奴婢的名字。”
“那在那之前,你家里人怎么叫你?”杨菀之诧异。维扬县虽然也是个小小的县,但江南到底富庶,很少有这种“无名氏”,不论贫富男女,都是有名有姓的。
“奴婢是沧州献县人,家里姓褚,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个弟弟,奴婢排行老二,所以村里人就叫奴婢褚二、二丫。在我们那里,所有在家排行老二的姑娘,都叫二丫。后来我哥哥出去赌博,把家里钱赔光了就跑了,奴婢为了不让那些人寻我娘的麻烦,自己卖身给人伢做了奴才。人伢带我来了大兴,卖给了当年还在公主府的大皇女。那时候奴婢的名字还叫纸莎,一次赏花宴上,大皇女让奴婢去取马鞭,要羞辱太子殿下的贴身宫女,奴婢觉得不妥,大皇女就要打杀奴婢,是郡主出面,直接在赏花宴上管太祖将我讨了来。郡主说奴婢心思单纯,是那大皇女糟蹋奴婢的忠心,便给奴婢改名焚琴。这个名字虽然是郡主取来嘲笑大皇女的,但奴婢却是很喜欢。”焚琴说完,等着杨菀之继续问些什么,却半天没等到下文。爬起来一看,杨菀之已经睡着了,想来今日也是累得够呛。她轻叹一声,替杨菀之将被子压好,坐在杨菀之的床头小声地说:“奴婢跟着杨大人很开心,奴婢就希望杨大人能好好的。”
次日清晨,杨菀之一醒来,就看见焚琴拎着一只已经净膛的鸡和一小篓蘑菇走进来:“大人,走,我们去牛花婶家!”
“这是做什么?”杨菀之看着焚琴手上的家伙什,一时有些迷惑。
焚琴却眨了眨眼睛道:“大人跟我去了便知道了。”
主仆二人赶了个大早,到了牛花婶家。焚琴去敲门,牛花婶骂骂咧咧地上前来,还没开门,骂声先到:“哪里来的叫花子,一大早敲我家的门!去去去,我家什么都没有,别来碍眼!”说着,竟是连门都不开。杨菀之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焚琴,但焚琴却依旧在敲门:“奶奶,您开开门,我有事找您!”
在焚琴的不懈努力下,牛花婶终于不耐烦地打开了门,还未等开口报怨,就见一漂漂亮亮的小娘子手上提着一只净膛的鸡笑盈盈地站在她面前,牛花婶嘴边的脏话拐了个弯儿又吞了回去,狐疑地望着焚琴:“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来找您的!”焚琴见门一开,就顺势挤进了牛花婶的院子里,原本被焚琴挡在身后的杨菀之就露了出来。牛花婶一见杨菀之,立马叫起来:“我就说天底下哪有好心的人,你别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