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案子就被他直接递到了大兴,被秋官大夫在朝堂之上直接抖给了圣人。
这位何瑶是寒门女官,也是闵德年间的那一批进士出身。她在朝堂上陈述完案子,对着圣人一拜,开口道:“臣以为,此案之难断,正是因为我《辛周律》尚不完备,若奸淫妇女未遂之罪,能如夜入民宅一般论处,意欲奸淫妇女者,登时杀之无罪,此案之难便迎刃而解!而奸淫妇女者依照如今的《辛周律》也不过五年徒刑,处罚太轻!以微臣所见,奸淫妇女当处绞刑,以儆效尤!”
“荒谬!”姚省知冷哼一声,“因为一人之案,就要改整个《辛周律》,简直是前所未有!王司寇,这就是你手下的秋官?”
王恩虽然也觉得何瑶的做法太过激进,但他毕竟是大司寇,对律法有几分敬畏,也得在圣人面前维护一下自己的下属,因此开口道:“姚宗伯勿要激动,《辛周律》自然不会一人之案而改动,但何瑶所提奸淫妇女未遂入罪一事,确实值得讨论。其实此罪自太祖长生年间就已经有人提出,只是因为‘未遂’之事太过模糊,有待商榷,因此一直被搁置。至于是否能如夜入民宅一般论处,自然不可能因为何瑶一人之言而决定。《辛周律》神圣,不断完善它也是每个秋官的义务,何瑶也不过是尽她应尽之则。”
“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既然讨论了十年都没有定性,说明本就不合理!”有官员发声道,“律法是辛周的律法,不是一人一案的律法。”
“陛下和诸位大人能看到这案子,是因为受害人是二皇女的养姐和原太合公主的侍女,二人身份尊贵,尚且遭遇此等腌臜之事。而普天之下,曾遭受奸淫的女子,又有几个能如她们一般站出来说话?不能因为只看见了这一人一案,就认定这是一人一案的律法!微臣认为,修订《辛周律》,是为了保护更多女子不被欺侮!绝不是为了这一案!”何瑶站在殿前掷地有声道。
“但若如你所言去量刑,对男子未免也太苛刻了些。那冯师儒已经被伤,按你的说法,难道还要因为一件根本没有发生的案子判他绞刑么?此事本就是杨大人主仆二人太过咄咄逼人,双方本就是表亲,各退一步,私了掉,以后不再来往便是。冯师儒已经赔上一辈子了,你们这些女子未免太过得寸进尺。”竺自珍开口指责道。
“竺冢宰是在和什么样的男子共情,下官倒是有些好奇了。”不等何瑶继续声辩,柳梓唐率先出言,“冯师儒落得如今的下场,分明是他活该。依照竺冢宰的逻辑,那夜入民宅被伤的人,难道也值得同情了?竺冢宰口口声声说别人得寸进尺,莫非是做过什么亏心事,怕这《辛周律》改过之后,自己要为某些行为负责了吧?莫非竺冢宰才是那个想要《辛周律》为己所利的人?”
柳梓唐话音落下,站在他身前的公孙冰恰到好处的抿唇一笑,一双漂亮的眼睛戏谑地看向竺自珍。回想起十多年前在教坊司因为公孙冰留下的永久官场污点,竺冢宰静静地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