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菀之果然睡了一天,次日清晨才幽幽转醒。一醒来,便闻见家中一股清香扑鼻的药膳味道,焚琴端着一碗香喷喷的药膳粥走来,一开口,却是有些阴阳怪气道:“大人可真是非比寻常,我们这普通人一辈子也就往那阎罗殿走一回,大人这已经是一回生二回熟,再有三回可以当作自己家了。”
杨菀之也知道自己这么折腾把焚琴弄害怕了,垂头认错:“抱歉。”
焚琴可不是她认错就能消气的,嘟着嘴把药膳粥往杨菀之手里一塞:“还得谢谢公孙大人,给您挑了个好位置,对面就是个老太医,不然改日等齐光公主回大兴,可不得把我吊死在城门上出气?”
“……平儿倒也没那么不讲道理。”杨菀之缩了缩脖子,“倒是在明宫——”
“柴大人替你盯着呢。”焚琴听见这三个字都觉得心累,为了这个在明宫,前前后后出了多少事情?
这般想着,焚琴倒是开口问道:“大人,您是不是好几夜没阖眼了?是因为在明宫的事情吗?”
杨菀之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嗯。”
“唉,果然。”焚琴叹了一口气,“徐太医说你这是心病,光靠吃药,治得了标,治不了本。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徐太医说,她晚些时候过来和你聊聊。”
“好。”杨菀之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在明宫为她留下的梦魇,这些日子几乎成了她的心魔,她还是那个不愿意求人的杨菀之,哪怕夜夜惊梦,也不愿和焚琴说。因为她怕焚琴担心,也知道焚琴帮不了她。
但话已经说到这里,杨菀之还是垂眸思索片刻问道:“焚琴,你说,我这些年做的事情,和我的初心是不是背道而驰了?”
“初心……”幽兰微微怔愣,忽然想到那年杨菀之在郡主府上似乎对郡主说过一些话,她摇了摇头,“大人,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大人如今只是在其位谋其职,单是这一点,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话,几年前吉利也对杨菀之说过。可几年过去了,杨菀之好像还是没有那个兼济天下的能力。
杨菀之讷讷道:“要走到哪一步才行呢?我阿爹做营造是在救人,可我现在做的营造却一直在死人。焚琴,我好害怕。我已经走得比我阿爹要远了,为什么他可以的,我却不行?我是不是选错路了?”
焚琴答不出来。
“也许……也许徐太医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