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之甩了他一个带着点埋怨的眼神。
柳梓唐问道:“陆大人已经走了吗?”
“嗯。”杨菀之点了点头,“我们也出宫吧。”
“方才多谢你,替我挡酒了。”柳梓唐跟上杨菀之的脚步,嘴角有些轻快地上扬起。
“只是单纯地不喜欢尉迟大人罢了。”杨菀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防守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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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梓唐道:“那是蛮稀奇的,很少见你这么直白地讨厌某个同僚。”
“李派的官员,我一个都不喜欢。”杨菀之蹙眉。她确实很少表达自己的喜恶,不过因为李派和太子关系匪浅,加上这些官员在朝中或多或少针对过她,她虽然不记仇,但也不会大度到对这些人一点厌恶都没有。
“我也不喜欢。”柳梓唐道。
“反正你很快也见不到他了。”杨菀之倒是有些忧愁道,“真羡慕你。”
“我有啥好羡慕的,你讨厌尉迟大人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柳梓唐讶异。
杨菀之:“……我只是羡慕你可以离开大兴了。”
柳梓唐心念一动:“你不喜欢大兴?”
“不知道。感觉大兴待着不太舒服,人也不舒服,事也不舒服。”
“我一直以为你很喜欢大兴呢。”
“为什么这么以为?”杨菀之偏头看了看身边的青年,“因为我以前一直想要你带我和平儿来大兴吗?”
忽然重提旧事,柳梓唐心里划过一丝异样,好像这件事再提起,也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尴尬。维扬县的事情在杨菀之嘴里好像都已经成了一抹轻烟,淡淡地就过去了。
柳梓唐有些不自在地伸手刮了刮鼻梁:“或许吧。”
“我其实也有自己奇怪的执念。”杨菀之解释道,“从我阿爹走后,我一直在走我阿爹的路。做冬官,送平儿回大兴认亲,这些其实都是我阿爹想做的。我好像不过是在完成他的遗愿,所以有时候我会在想,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我其实自己也没想明白。”
“也许你不喜欢大兴,但你一定喜欢做营造。”柳梓唐笃定道,“你在做营造的时候,浑身都在发光。”
他这么一说,杨菀之倒是乐了一下:“这么夸张?”
“没有夸张,是实话。”柳梓唐认真道,“就算你做营造是受你阿爹的影响,但你喜欢做这个也是实实在在的,因为你早就有了自由选择的余地,但你还是坚持做了下去,这就说明你是真的热爱它。”
“言之有理。”杨菀之点了点头,“不过我倒是也想去地方看看,大兴像是个巨大的鸟笼,大家好像都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住了,让我觉得很不舒服。过去的二十几年,我是阿爹的女儿,是平儿的阿姊,但是现在我希望我是我自己,当然,我也希望自己是百姓们眼里的好官。”
“我也希望自己是。”柳梓唐面带微笑,有些惆怅地舒了一口气,“真好,你能不再活在你阿爹留下来的期望里,菀菀,由衷地为你高兴。”
“祝你也早日找到自己。”杨菀之笑道。
“我吗?”柳梓唐微微一愣。
杨菀之但笑不语。
柳梓唐从小到大,都不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在维扬县的时候,他很像他的母亲白氏,后来到了大兴,他慢慢变得像公孙冰。他始终是在被她人塑造的。不过幸而后面遇见的是公孙冰,这样的塑造在杨菀之看来并不算坏。杨菀之觉得这次外调应当也有公孙冰的意思,脱离了这些塑造他的人,或许才是柳梓唐破茧的时刻吧。
杨菀之的话,在柳梓唐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为什么会成为今天的自己?
从他有记忆起,母亲就在家中,带着他,一笔一划地写字。就像所有年幼便聪慧的小孩一样,他们的背后,是母亲的心血灌注,没有一个孩子生下来就会读书写字。听说母亲还怀着他的时候,就经常在家里给肚子里的他念书,柳屠户是个粗人,笑话他娘子是作怪,等到柳梓唐三岁时提着毛笔写下第一个大字,柳屠户才“哦呦”一声,怪道自己怎么生了个这么聪明的儿子。
在他开蒙之前,母亲就已经带着他认了很多字,告诉他,他以后要读书,要做官,要考状元。柳屠户会呵呵一笑,打趣道:“不做官也行,跟着老子一起卖卖猪肉,日子也很好!”
每到这时,白苒就会拧着眉骂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像你一样,每天起早贪黑,一身猪骚味吗?”
“屠户怎么了?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