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的样子。朱万全凄然一笑,压低声音道:“那位大人会放过鱼娘和愍哥儿的,对吗?”
他像是在询问李兰,可语气里却满是哀求。
李兰轻笑一声:“那是自然,那位大人不稀罕对一个一无所知的村妇动手。”
“好,好,好。”朱万全苦笑三声。
走进李兰的院子,李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小瓶药递给朱万全:“这药服下去,你会感觉很困倦,然后在睡梦中慢慢死去。念在你我也算夫妻一场,最后留个体面。”
朱万全捏着这瓶药,见李兰盯着他,似乎是要看着他将毒药尽数服下,心下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却还是喃喃道:“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这要问相公自己了。”
朱万全闭上眼睛,笑容越发苦涩。
是啊,还是要问他。他朱万全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刚到梓潼县时一穷二白,之所以要埋掉愍哥儿,也是因为那孩子生下来就有严重的心疾,大夫说根本活不过八岁。后来莫名其妙得了善名,他是个沽名钓誉之人,一旦被架起来,就再也下不了台了。行善事是真的,却不是因为他有多高尚,只是为了给自己求一个心安。
可他初来乍到大出风头,却受到了马县丞、牛司簿和谷升等人的排挤。为了能融入他们,他不得不跟着他们一起,陪他们喝酒,来讨好他们。也是在一次酒后,他强要了李兰。
他的人生,自他来到梓潼县以后就成了悬崖边的马车,他没有能够及时勒马,而是一步一步滑入深渊。他会给生病的乞丐花一两银子请个大夫,却也会学着马县丞和牛司簿,从公中贪下数百两白银。他一面大肆捞钱贪污,一面又在百姓面前做尽好事。这样的双面人生,让他自己都有些困惑。
可这样的双面人生,给他带来了名也带来了利。
直到……直到……
直到他在李兰的挑唆下昧下了那笔灾银。直到谷升开始插手替他清扫痕迹,他才意识到,原来李兰和谷升背后一直有人。
或许,他本来可以是个好官。但没有如果,堕落就在一瞬间,踏错了,就是踏错了,一辈子都没有回头路了。
在李兰的注目下,朱万全拔开了那瓷瓶的盖子,将里面的液体尽数喝下。
李兰满意地看向朱万全:“相公早些回去歇息吧。”
“好。”朱万全苦笑着离开了李兰的院子,回到自己的卧房,躺下。困意席卷了他的身子,他感觉眼皮子越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