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半天才終於想起來,這個玩具是司皓鈺的。
大概司皓鈺3、4歲的時候,過年和他父母回來,當時十分喜歡這個玩具。
後來玩具找不到,司皓鈺哭得昏天暗地,就因為他好奇地拿來看了看,他母親就認為是他把玩具拿走了,還口口聲聲說:「你要是想要可以直接說,怎麼能偷偷拿弟弟的玩具。」
不知是誰把玩具放在這種地方,過了十幾年他終於洗清了冤屈。
司越珩笑了一下,把玩具丟進了早就沒使用的垃圾桶,不想再找吹風機,一隻手非常不順利地穿好褲子,就這樣擦著頭髮出去。
穆從白就站在浴室門外,猛不迭地對上司越珩的視線。
司越珩雙眼一垂,穆從白的視線從他的臉慢慢下移到胸口,看到了那裡的傷。
傷口在胸腔的中間,司越珩的皮膚偏白,剛剛被熱水蒸過帶上了一層粉色,新鮮的傷口比起那層粉顯得更紅,像滴在宣紙上滑出痕跡的淡墨。
穆從白盯死了那條傷口,突然問:「你怎麼受傷了?有人打你嗎?」
司越珩的心跳驚得抖了一下,他盯著穆從白,一般孩子會看到受傷就邊想到被打嗎?
他的話在舌頭裡轉了一圈還是問出來,「你在哪裡見過打人的?」
穆從白突然沉默了,眼睛終於離開他的傷口低下頭去。
他以為問到了穆從白敏感的地方,沒有再問下去,穆從白卻突然又問他。
「你回來這裡是因為受傷?等到你的傷好了,你就會走嗎?」
司越珩思忖了下穆從白的話,聽出來是怕他走了,自己也會被趕走的意思。
可是他沒有想過以後怎麼樣,模稜兩可地回了句,「到時再說。」
穆從白還是那樣看不出來表情的臉,像精緻的娃娃,站在那裡靜靜地望著他。
他沉默片刻又補了一句,「早點睡覺,這樣你才能長高。」
穆從白繼續地盯了他兩眼,最後「嗯」了一聲,回去了茶室,司越珩也回去了房間。
現在時間才9點多,不過自從車禍之後,司越珩就遵循著早睡早起。
他擦乾了頭髮躺上床,腦子裡轉著最近的事,最後落在了穆從白這裡。
一個家族裡的事一般都不是秘密,他知道司雁欽將那個女人養在外面是4年前。
可是穆從白已經十多歲了,他堂嫂的孩子也才14歲,也就是司雁欽剛結婚不久就在外面有了私生子。
司雁欽藏了八、九年才被發現?這似乎有些不太可能,他記得在出這事前,他司雁欽和他堂嫂的感情挺好。
而且穆從白為什么姓穆不姓司?司雁欽的為人不應該會讓自己的兒子跟別人姓。
還有剛才穆從白提到他的傷,他雖然和司雁欽不那麼熟,但也認識了二十幾年,司雁欽不太可能會家暴打人。
所以穆從白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小小年紀變成這麼寡言深沉的性格?
司越珩想著不知不覺睡著了,他的房間不小,床的一旁就是整面對著荷塘的落地窗,月色透進來一片銀白,灑了他滿床。
多年來的一個人住他沒有鎖門的習慣,以前和爺爺住在這裡他也沒有鎖過門,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他在床上毫無察覺。
穆從白光著腳,小心地走到了床邊,他背對著月光站著,小小的身影投在了床上的司越珩身上。
司越珩睡得安穩,染了月色的臉沉靜得如同外面的含苞的荷花,出淤泥不染。
他小心地爬上床去,跪坐在了司越珩的枕頭邊,月光從他身側掃過映出了司越珩的臉。
司越珩連睡覺都微微蹙著眉頭,他喃喃自語地問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你為什麼不笑了?」
司越珩有所感覺般睜開了雙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沒意料到司越珩會醒來,下意識往後縮。
司越珩猝然對上他的視線,似乎是夢到了什麼,突然笑了,笑得就像照片裡那樣,然後又閉起眼睡過去。
他輕輕躺到了司越珩旁邊,像是靠著司越珩睡覺,眼睛卻一眼不眨盯著司越珩的臉,直到月光從司越珩的床上移開,他終於將被捉住的手抽回來,下床離開了房間。
小鎮的早晨寧靜悠閒,連晨起的鳥都是懶洋洋的,叫得有一聲沒一聲。
司越珩卻在床上驚醒過來,瞪開眼仿佛還能看到剛剛夢裡血淋淋的畫面。
司皓鈺推開他,腦袋被飛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