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從白聽別人說他的事也沒表現出情緒,像是與他無關一樣。
這時小宋趕來,舉著一把傘進門,抱著電飯鍋從廚房出來的周嘉盛問他,「在下雨了嗎?」
「還沒,我怕突然下起來了。」
小宋雖然沒來多久,但與全鎮子的人都搞好了關係,等他坐下來了周父就招呼吃飯,唯獨給所有人盛飯的周嘉盛還站著。
周嘉盛盛的最後那碗給了自己,坐到桌上推了推眼鏡,對他爸說:「幫我夾塊排骨。」
排骨和他隔了一張桌子,正好周父在中間,周媽媽立即瞪向周父制止,然後指責周嘉盛,「你老大不小了,還讓你爸給你夾菜!一天天啥也不干,連女朋友都沒談過一個,你怎麼好意思吃飯。」
周嘉盛看了看周媽媽一眼,什麼也沒說,捧著碗坐到司越珩的另一邊,故意禍水東引地問:「越珩,你談女朋友了嗎?」
司越珩猛地一怔,侷促地回答:「沒有。」
周嘉盛立即說:「看!又不是我一個人沒女朋友。」
周媽媽反駁,「越珩還小,像你都要奔四了。」
周嘉盛受不了這污衊,嚴肅地說:「親愛的母親,我今年還沒到30,沒到!」
這話引笑了桌上的人,司越珩已經很久沒在這麼輕鬆氛圍下吃飯了,他每一次回家他父親總是一臉深沉地教訓他學醫有什麼用,他母親指責他每次一回來就板著臉誰欠你的。
穆從白突然站起來,伸著他的小短手去夾了一塊排骨,小心翼翼收回來放進司越珩碗裡,然後默默坐回去又繼續安靜優雅地吃飯。
司越珩因這一塊排骨動容了,司皓鈺從來沒有給他夾過菜,只有他母親說他沒看到弟弟夾不到菜,把他喜歡的菜換到了司皓鈺面前。
周媽媽也因穆從白的舉動驚訝了,冷不防地說:「從白這孩子還真是親你。」
司越珩不由審視起穆從白,小孩子餘光掃向了他,以為他有話要對他說,又要把筷子放下聆聽他說話。
「吃飯。」他立即制止,頓了頓又加了聲,「謝謝。」
周媽媽看著兩人,不自覺回憶起來,「你爺爺帶他的時候,跟他說什麼話都不理,唯獨把你的照片拿去,給他講你小時候的事,他才有了反應。」
周媽媽說起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那時穆從白翻著你的照片聽你爺爺說你的事,像聽故事一樣,我就說這孩子怕是天生和你有緣分。」
司越珩驚訝地看著穆從白,之前只和他說了照片,沒有說他爺爺還講了他的事。
他似乎突然理解了穆從白為什麼要那麼問他,也許他的童年,對穆從白來說,就像是他小時候嚮往的遊樂園。
他的照片和故事,成為了穆從白人生里第一個見過的,快樂的,會笑的人。
穆從白還是沒有表現出情緒,安安靜靜地吃飯,司越珩也夾了一塊排骨給他,小孩立即抬起眼看他,像是欲言又止。
司越珩拍了下他的頭,「吃飯。」
穆從白乖乖地轉回去,嘴角掛起了微笑。
吃完飯走的時候,周媽媽給他們硬塞了剛摘的桃子,雨已經下起來,司越珩慶幸剛才帶了傘。
雖然只有三四百米的路,但邪風怪雨,他們回到家裡還是淋濕了。
司越珩去拿了毛巾給穆從白擦頭髮,因為穆從白太矮,一把傘他們兩人撐起來,只到他胸口的小孩就被雨水打了一頭。
穆從白坐在沙發上望著他一眼不眨,他把毛巾蓋到了穆從白頭上,穆從白卻還是傻傻不動。
屋外仍然暴雨傾盆,雷聲乍響,司越珩看著穆從白半晌,最終一隻手給小孩擦起了頭髮。
穆從白對著他一眼不眨地笑起來,對他說:「謝謝,叔叔。」
「好了,去換件衣服。」
司越珩說了想起穆從白沒有別的衣服,於是又去找了自己的衣服給他穿。
晚飯是小宋去周嘉盛家直接打包來的中午剩菜,吃完後小宋回家,司越珩又和穆從白在客廳看電視,經過了幾天的磨合他們終於找到了都願意看的節目——農業頻道。
司越珩是真的在學習,考慮他將來種地的可能性,穆從白是好奇,會突然問他會不會開拖拉機,或者會不會養鴨子。
「你怎麼這麼多問題!」
司越珩發現穆從白的話變多了,膽子也變大了,本來只是坐在他旁邊,可是越擠越近,最後幾乎整個人都趴在他身上。
他把人推開,告訴他,「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