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對於眼前的小孩,他的情緒遠比當初對穆從白複雜,談不上討厭,畢竟孩子無法選擇父母,而且還這么小,什麼都不懂,何況無論他多冷漠,小孩只要一看到他就會撲向他。
但他也沒辦法像當初留下穆從白一樣,接受這個孩子,每一次看到他,就好像有個聲音在提醒他,他是一個有父有母的孤兒。
「哥哥,抱抱。」
小孩伸起手,口齒不清地開口,司越珩看著他,司兆海走過來說他,「你抱一下他吧,人家天天哥哥、哥哥地叫你呢。」
司越珩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把地上的小糰子抱起來,小孩立即喜笑顏開,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來一顆奶酥給他,「哥哥、吃。」
「我不吃,你自己吃。」
小孩瞬間眼見的失落下去,可是發現他的視線瞬間又笑起來,把奶酥塞到嘴裡說:「謝謝、哥哥。」
司越珩驀地轉開了眼,抱著小孩走到了客廳,把孩子放到了沙發上,連坐都不坐地說:「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大伯母坐在另一邊的沙發,聽他這麼說立即數落起來,「你還真就來看一眼?再怎麼說司睦兮是你親弟弟。」
司睦兮這個名字是司兆海起的,希望他們家庭和睦。司越珩覺得這個名字沒什麼意義,畢竟他連家都沒有,哪裡需要家庭和睦。
司睦兮大約是聽懂了他的話,從沙發上站起來想去夠司越珩,可是他的小短手根本夠不到,一不小心就往下摔去。
「睦睦!」
大伯母一直把司睦兮當成了曾孫子帶,看到孩子要摔緊張地起來,但是她離得有些遠,根本來不及。
眼看著司睦兮要摔到地上,司越珩一隻手拎住了他的衣服,又把他放回沙發上。
「哥哥——」
司睦兮被嚇到,終於哭起來,向司越珩伸著手。
司越珩沒理,大伯母心疼地把他抱起來,可是小孩眼裡還是只有哥哥,固執地向司越珩伸著手。
「哥哥、抱抱!」
司越珩輕輕拍了下司睦兮的頭,回了一句,「下次,我要走了。」
「等等,越珩。」
在另一邊的司兆海見司越珩真要走,連忙把人叫住,走過來說:「你今年也不小了,我有個朋友,他孫女比你小几歲,今年剛從國外回來,你抽時間去和她見見。」
這擺明了就是相親,司越珩直接拒絕,「我沒時間。」
「人家姑娘漂亮上進,人也不錯,你總不能真一輩子一個人。」
司越珩果斷地回答:「我同性戀,不可能和女人結婚。」
司兆海完全不信,打量了他半天說:「你是還忘不了穆家那小子,對吧?人家都已經結婚一年了,我早說過你們長久不了,現在還執迷不悟!」
司越珩不回話,他就直接安排,「後天是周末,我把她的電話給你,你去把人約出來,見一面。能不能成不要緊,年輕人,可以先做朋友!」
「我後天要出差,回不來。」
「那不周末,也可以改天。」
司越珩直白地說出來,「大伯,你不用給我介紹,我不會結婚的。」
「為什麼?還是因為穆家那小子?」
「時間不早了,我走了。」
司越珩不管司兆海還要說什麼,轉身就走。
還在哭的司睦兮突然不哭了,自己掙扎著下去,向司越珩追去,「哥哥、哥——哥——」
司越珩沒有回頭,他追到半路又摔了,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大伯母去把他抱起來,哄道:「睦睦乖,哥哥要去上班,下次再來看你。」
司睦兮不聽,哭得更凶了,她接著說:「再哭、哥哥下次不來看你了。」
下一刻,哭出了鼻涕泡的小孩立即止住聲,她忍不住嘆氣,覺得這大概也是報應。
司越珩回到家已經十點多了,他住的房子在離公司不遠的公寓,是租的,他總覺得自己很快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屬於他的家了。
一百多平米的房子,空曠得像樣板間,他在門口踢掉了鞋,光腳走到客廳,如同失去動能的機器人,直直倒進了沙發里,然後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
過去的一年他的每天幾乎都是這樣過的,有的時候他甚至找不到自己還活著的實感,有的時候他又會反省。
不過就是個孩子,養大了總會與別人結婚,總會離開他,一開始他不就是這麼打算的,有什麼好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