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牧跟陸政廷碰完杯子,仰頭喝了口,撥著毛豆正準備說什麼,放在沙發一角的手機卻忽然響了。
手機扔得離陸政廷更近,他扭身拿了遞給賀蘭牧,瞟見上面的來電顯示:「寧寧……」
他目光落在賀蘭牧的臉上,觀察賀蘭牧的表情,問:「你那個小男朋友?」
賀蘭牧心說人可沒當我是什麼男朋友,沒回答陸政廷這個問題,但還是接過手機,立起來往陽台走:「我接一下。」
七月入了伏,天氣已經非常悶熱了,即使已經是將近凌晨的時間,室外仍舊沒有一絲涼風,賀蘭牧站在陽台上,沒幾秒就被七月的暑氣蒸得身上浮起一層黏膩感。
他接通了電話,但沒出聲,沉默著從褲兜里摸了根煙叼在嘴裡,沒點著,目光平靜地看著窗戶外面昏暗的路燈,等對面說話。
他這頭很靜,但祝宗寧那邊吵鬧喧囂,說話時候用吼的:「你人呢?」
隔了五個小時,這會兒才終於想起來找他了。
賀蘭牧另一隻手在褲兜裡面摸打火機,沒摸著,想起來剛回去換衣服的時候扔出門柜上忘了拿,只好作罷,語氣平直地告訴祝宗寧:「我先走了。」
祝宗寧的聲音瞬間就炸毛了,充滿著不可思議和難以置信:「你就把我扔在這了?!」
那口吻仿佛賀蘭牧做了什麼缺德事,直接把賀蘭牧氣笑了,反問祝宗寧:「祝少自己找不到家?」
「你什麼意思?」祝宗寧被賀蘭牧捧慣了,冷不防被刺了這麼一句,立即不幹了,「是你自己要讓我帶你來的,現在又招呼不打一聲先走,甩臉子給我看?」
「那些人我都不認識。」賀蘭牧語氣仍舊平直,「我待著沒什麼意思,來找我朋友喝酒。」
「你朋友……?」祝宗寧想起來之前那次在燒烤攤上看見的賀蘭牧那些朋友,好看的眉眼瞬間皺了起來,一把推開要往他懷裡坐的嬌軟陪酒小男孩,心煩地捋了一把自己的額發,臉色沉得嚇死人,兇狠狠地警告賀蘭牧,「你要是喝得滿身酒味汗味,就別給我回家了。」
看吧,寄人籬下就是不好,動不動就被威脅趕出家門。
賀蘭牧菸癮不重,現在卻徹底犯了,沒有打火機,他把剛剛那根煙弄折了,將菸絲摳出來含在嘴裡嚼,靠尼古丁保持冷靜,應道:「好,我今晚不回去了。」
「你敢!」祝宗寧壓根沒想到這人今天哪根筋沒對勁,竟然一點兒也不服軟不哄他,氣得罵了一聲,憋氣地問:「你不回來了要去哪裡?」
「住我朋友這。」賀蘭牧耐著性子,「太晚了,我喝了酒,也不能開車。」
還沒完全到凌晨,其實也不算特別晚,而且喝酒不能開車和不回家也沒什麼直接聯繫,打車、叫代駕,什麼不行。
但祝宗寧從來只有把人從自己的地盤轟出去的經歷,還沒有過叫人回來的時候,那句「你敢」已經算是他給賀蘭牧的特別待遇了,於是氣悶地灌了口酒,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愛回不回」就把電話給掛了。
賀蘭牧又在陽台站了兩分鐘,七月份的天氣又濕又熱,他身上那種被悶出來的黏膩已經徹底變成了汗珠,後背的背心都被汗濕了。
他被熱得有點受不了,這才轉身拉開了陽台的推拉門,冷氣撲面而來,裸露的皮膚表面都被激出來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沖陸政廷問:「有打火機麼?」
他們哥四個只有陸政廷是真不抽菸的,平時用不上,陸政廷在家裡抽屜翻了半天也沒找見打火機,只搜出來半盒火柴,還是那種生日蛋糕店配送生日蠟燭的時候贈送的,也不知道返潮了沒。
陸政廷把火柴盒遞給賀蘭牧:「都給你打電話了,還不回去啊?你也不是這麼大氣性的人啊。」
賀蘭牧又從煙盒裡抖出來根煙,那盒火柴有點不好用了,但是湊合能點著,不過賀蘭牧抽了一口又給掐了:「差點忘了你們家屋裡不讓抽菸。」
他將那根煙和半盒火柴一塊放在茶几上,才仰起頭衝著陸政廷露出來了個苦笑:「他就是個小混蛋。」
酒這回沒開幾瓶,花生毛豆倒是吃了不少,丟了一茶几的果殼。
賀蘭牧直接在陸政廷家地毯上席地而坐,大長腿無處安放,一條屈著膝蓋,另一邊直接就伸到茶几底下去了,寬厚的背靠著沙發沿,一隻手拿著啤酒瓶,胳膊搭在膝蓋上,沖陸政廷苦笑:「今兒老孟帶他女朋友跟咱們一聚會,我才明白過來,是老孟真心想和人姑娘往後走,所以你,我,還有軒子,才跟著把人家姑娘當自己人。那小混蛋的那幫狐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