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宗寧求助地看向賀蘭牧,賀蘭牧嘴角像是有點笑意,不明顯,但接茬說:「到村口了,一會兒就到了。」
「好。」謝尋年應了一聲,又問,「接到人了?舅舅和舅媽上午回來了,我把二樓房間收拾了兩間出來,你們倆……」
「我跟他睡一間。」賀蘭牧接得自然,「我們快到了,見面說吧。」
謝尋年似乎也沒覺得意外,「嗯」了聲,就把電話給掛了。
就祝宗寧一個人沒見識似的瞪著眼睛,一會兒看看手機,一會兒看看賀蘭牧,忽然意識到了哪裡不對勁:「他知道你喜歡,不對,我喜歡,也不是,他知道我們倆……」
他詞不達意,感覺怎麼說都不對勁,但賀蘭牧明白他意思,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嗯,他知道。」
祝宗寧凌亂了:「那他不喜歡你啊!」
「剛不是跟你說了,人家有喜歡的人。」賀蘭牧一臉莫名其妙地看他,「你一個小時前還在大發感慨,現在又忘了。」
這下祝宗寧可算是想明白剛剛那種不對勁的來源了:「那他抱著玫瑰花去找你幹什麼啊!」
「花又不是送我的。」賀蘭牧都懶得提醒這個笨蛋,「那天我回去的時候你不是在家,你看見我抱著花了?」
祝宗寧風中凌亂了,但其實那一天的回憶是相當混亂的,他在副駕駛懷疑人生地仔細回憶半晌,這才意識到那天賀蘭牧回去的時候就提了兩個大塑膠袋,壓根沒有什麼玫瑰花。
是他自己被那束花弄得失去理智,然而賀蘭牧向來磊落,生氣的時候都大方承認還喜歡他,也從來就沒想過用謝尋年刺激他。
祝宗寧心口發燙,剛在微信里發給趙虔炫耀的話湧上心頭——賀蘭牧怎麼這麼好啊!
但賀蘭牧沒給他感動的機會,車子已經停在一幢二層小樓大門口,說:「下去拍門。」
「哦。」祝宗寧聽話地推開車門跳下去,一股冷風撲面而來,和車裡的溫暖完全形成對沖,凍得他立即就一個激靈,但空氣中並沒有賀蘭牧說的什麼豬屎雞糞的味道,只有一股泥土的味道,比他想像中要好上不少。
……就說賀蘭牧就是在嚇唬他,想讓他知難而退,然後給他冠上「追人不誠心」的罪名,他才不上當呢!
祝宗寧一邊在心裡嘀嘀咕咕,一邊走過去使勁拍了兩下大門,而後沒等幾秒,謝尋年穿著大棉襖和大棉鞋從裡頭跑出來,半點兒他倆第一次見面那會兒的清冷美人的感覺都沒有,打扮得像要演鄉村愛情。
車行賀蘭牧也被謝尋年這扮相給逗得「噗嗤」一聲樂出來,從車窗探了個頭出來:「你怎麼穿成這樣了。」
「都零下十度了!」謝尋年縮著脖子嚷嚷,「一會兒還要去鑿冰釣魚!不多穿點凍死了。」
祝宗寧也被凍得不行,立即又拉開車門跳上車,使勁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問賀蘭牧:「牧哥,你也去釣魚嗎?」
賀蘭牧發動車子開進院裡,一邊跳下車一邊說:「去,你要跟著麼?」
半個小時後,謝尋年穿著大棉襖和大棉鞋,祝宗寧也裹著臃腫的羽絨服,裡頭套了兩條保暖褲,就賀蘭牧抗凍,還穿著他那件夾克,一行人浩浩蕩蕩跟在舅舅身後,提著鑿冰釣魚的工具往村東頭的小河塘走。
謝尋年更費勁一點,他還得扛一個單眼相機用來之後錄像用,吭哧吭哧走了沒一會兒就累得直喘氣。
其實相機也不算重,也不是他體力不夠好,主要是他穿得實在是太臃腫,於是走起來分外費勁。
賀蘭牧單手提著魚竿和漁網,看他走得額頭見汗,沖謝尋年伸手:「給我吧,我給你拿著,到地方你再拍。」
謝尋年跟賀蘭牧不客氣,立即把單反包往賀蘭牧手裡一塞:「多謝多謝。」
祝宗寧本來只拎了個塑料桶,準備裝魚的,這會兒很有眼色地湊到賀蘭牧跟前:「牧哥,你給我吧,我背。」
賀蘭牧躲了下他伸過來的手:「拉倒吧,一會兒摔了。」
「不會!」祝宗寧還伸著手,「說好了我是來給你幫忙的,我說到做到。」
謝尋年不摻和小情侶的事兒,慢吞吞地走了幾步,落在隊伍最後面去了,看著賀蘭牧把剛剛接過去的單眼相機包帶套在祝宗寧脖子上讓他斜背著,還給調整了下長短和鬆緊,跟給小孩兒套斜背水壺似的。
「小孩兒」也很開心,明明凍得臉都紅了,還笑得一臉燦爛。
但他完全能夠理解,如果鄧延還在……
如果鄧延還在,那他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