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清晰可見『溫總』兩個字,看著生疏,柳心遠勾起嘴角:「八卦是人類的天性嘛,我單方面聲明我和你是一條船上的人,可別把我供出去了。」
江遇沖他頷首打過招呼,起身走到安靜的地方接通電話。
「餵?」
「你在哪兒?」
溫飛潯那邊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啞,江遇沒多想:「在清河路這邊的酒店,參加一個品牌活動,有事嗎?」
他跟溫飛潯之間的關係不清不楚,對方之前好幾次都想給他在大製作商業片裡安排角色,但都被江遇糊弄著避過去了。
兩個人既不是正式的情侶關係,也不算娛樂圈裡常見的包養關係,以江遇自己的判斷來看,更像炮/友,偶爾親密,更多的時候都透著疏離。
但好歹維持了九個月的聯繫,彼此都見過對方情動的一面,相處起來比較能放鬆,於是在溫飛潯提出要和他共進晚餐這個要求之後,江遇並沒有疑慮,一口答應了。
畢竟,跟溫飛潯呆在一起時,因為某些原因,他頭痛的症狀會減輕,會比一個人呆著時舒服,是以他還蠻喜歡溫飛潯呆在他身邊的。
這理由荒唐又真實,如果剛才這樣回答柳心遠,他大概不會信。
「我去接你。」溫飛潯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餐廳吧,別多跑一趟,」江遇看了眼手錶,已經快九點了,「把地址發給我就行。」
「……好。」
訂的私房菜餐廳離這兒大約兩個街區的距離,過去差不多二十分鐘,來這個活動的任務完成得差不多了,江遇跟鍾默簡單說了情況,從派對上離開,讓司機把自己送到餐廳停車場,獨自進去。
餐廳開在鬧市里,巷子也不深,但四周保留得原汁原味的裝潢一看就挺有感,院子裡古樹青藤,繚繚幽香,走廊邊的雕花石燈光線柔和,半掩在影影綽綽的花草中,腳踩的木板還有輕微的嘎吱聲響,時光在這裡都仿佛被拉長,讓人有時在恍惚中好像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似的。
江遇嘆了口氣——溫飛潯連找的地方都能讓他覺得舒緩平和,該說是玄學還是巧合呢?
「溫先生已經到了,」為他引路的餐廳經理輕聲開口,「正在包廂里等您。」
沿著迴廊走到最里的院子,一抬眼就看見溫飛潯正倚在廂房的木門邊,身形頎長,低頭按著手機,月色的銀輝輕飄飄落在他英挺冷峻的鼻樑和側臉上,給他看似冷情的五官又添了一抹涼意。
江遇偶爾看過他辦公的樣子,嚴肅、不講情面、冷淡,但跟現在的感覺相比,卻好像少了些什麼。
或者說,是溫飛潯現在這副面無表情的矜貴模樣底下多了點兒難以言說的情緒,他還察覺得不是很清楚。
「來了?」溫飛潯聽見院門關閉的聲音,抬眼望過來。
「嗯。」江遇走進包廂,將門掩上一點,沒關死。
房間裡的溫度設置得很高,他脫了外套掛上,一邊說:「等很久了嗎?怎麼不先吃著?」
「剛到而已,」溫飛潯皺了一下鼻子,「你喝酒了?」
「在活動上喝了兩杯,氣味很明顯嗎?」江遇偏頭聞了聞衣領,的確有一股淡淡的酒精味,「抱歉。」
「這有什麼——」溫飛潯眉宇間閃過一絲不虞,開口有些急躁,又很快收住聲音,拉了下門邊的鈴,臉色恢復平靜,食指指向紅木方桌:「喝點水吧。」
江遇平時不常喝酒,酒量並不好,這會兒酒勁慢慢上來,腦袋微醺暈乎,反應都遲鈍了些許,根本沒看出溫飛潯有什麼不對,徑直走到桌邊坐下。
按鈴之後,飯菜很快就上來了,都是些清淡新鮮的小菜,唯有一盆酸菜燉的魚湯占了小半張桌子,魚湯鮮濃,魚肉軟白,熱氣騰騰,格外惹眼,幾乎是一瞬間就勾起了江遇的食慾。
他胃不好,剛才又喝了幾杯酒,現在正正是不舒服的時候,儘管臉上雲淡風輕,但胃裡直犯噁心,一口濃郁的湯汁喝下肚,爽口熨帖,渾身都鬆快了不少。
溫飛潯一直沒說話,時不時地瞥他一眼,夾了幾筷子菜漫不經心地嚼著,看他慢吞吞喝完了一碗魚湯之後,才開口:「你上一部戲已經拍完了吧?下一部有打算了嗎?」
江遇微微一愣,抬起眼皮,透過繚繚熱氣白霧,對上那雙黑沉沉的眸子,腦袋被酒精熏得發暈:「在挑劇本。」
「你好像……」溫飛潯的語氣有些冷凝和遲疑,「不太喜歡我給你介紹的那些電影劇本。」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