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意外之後的那幾天裡,他自己也在養傷,加之親眼目睹了夏冉的死亡,以及對方臨死前的那些喊聲,他的精神狀況一度十分不好,夏冉的後事都是鍾默遣人簡單辦理的。
至於後續通知夏冉父母這些事,公司也都辦理妥當了,他沒有直接參與。
那時候他剛能出院,來公墓看人時還是鍾默陪同的,如今情緒漸漸走出來,孤身前往的心情也有所不同了。
公墓建在一座小山坡上,一排排灰黑的墓碑沿著坡道綿延著向上,密密麻麻,但好在大多數墓碑的面前都放著鮮花、酒杯等祭奠的東西,寄託著生人的哀思,這一份份『人情味兒』沖淡了公墓的肅穆與沉重,也讓來的人心裡不會太過壓抑。
江遇憑著記憶走到夏冉的墓前,跟他預想的冷清不同,墓前放著花束,雖然大多都枯萎腐壞了,但也留下了有人曾經來過的痕跡。
枯花的旁邊還留有一盤精緻的小碟子,裝著一些點心,不知道用了什麼特殊的材料,居然都沒怎麼爛,看著還像模像樣的,足見來者的細心。
江遇晦澀地扯了扯嘴角,看著墓碑上照片裡的人,低語道:「活著的時候你想見得不得了,她不來見你,死了之後倒還來了。」
他忽然想到溫飛潯在接通他母親電話時的態度,不由地輕聲嘆息:「兩個兒子,傷害了一個,如今又因為那一個而傷害另一個,何苦呢。」
他把帶來的白菊放在枯花的旁邊,觸景傷情,太陽穴突突地跳著,似乎又有了頭痛的趨勢。
他有些想抽菸,但手伸進兜里摸到火機後,又想起這裡是公墓,還是停住了。
最近早已經過了新年掃墓的那一段時間,公墓里人很少,他帶著帽子,不太擔心被人認出來,便多站了會兒,將墓碑周圍的雜草清理乾淨,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塵,才慢慢地往外走。
路過一個拐角時,餘光看到不遠處的樹邊站著一個人,身量纖瘦,在剛才的毛衣外加了一件薄羽絨服,似乎是在看他。
江遇直接走出了公墓,附近偏僻,四處都無人,他靠在車邊吞雲吐霧地抽完了一根煙,頭疼並沒有緩解。
剛把菸頭在路旁的垃圾桶摁滅,公墓大門口就走出了一個人影——他剛才瞥見的熟人,閔真。
江遇垂眸,安靜地看了會兒菸頭熄滅時升起的繚繚煙霧,隨即轉過身,三兩步走到閔真面前,在他驚懼的眼神中,揪著人的衣領狠狠地扯過來,用力地撞到車子駕駛座的車門上。
車子被撞得發出一聲沉悶碰響。
「你幹什麼!?」閔真失聲叫道,右手捂著左肩被撞疼的地方,眼底閃過一絲狼狽和恨意,眼睛通紅地瞪著江遇。
「這話該我問你吧,閔真。」
江遇站在離他半米不到的距離上,面無表情的模樣跟閔真平時看到的他差距巨大,溫潤與禮數通通不見,就像換了一個人,讓他無端地覺得冷。
「你跟蹤我幹什麼?」
「我沒有!你憑什麼說我跟蹤你?我根本不知道你在這裡。」閔真嘴硬道。
「那你來這兒做什麼?」
「我來看……看,看,看我的外婆。」
「哦,編得真夠及時,」江遇勾著嘴角嗤笑,「你外婆知道她被葬在這兒嗎?」
如果眼神能當刀子的話,江遇身上不知道已經被閔真剮下來多少肉了。
江遇的情緒自然不太好,這人鬼鬼祟祟跟來,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或許後來還看到了夏冉的墓,就算他不知道夏冉這個人是誰,但如果有心去查一查,難保不會發現什麼端倪。
那麼溫飛潯那兒便很可能瞞不住了。
可江遇並不想溫飛潯知道這件事,不管從何種角度看,溫飛潯知道這件事,對他都是一種災難。
既然已經兩不相欠決定分開了,這些可能再生枝節的事,不管在什麼情況下,就都應該不再被提起。
他對閔真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點,沉著臉盯著他:「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跟著我來這兒,也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原因進到黃粱故夢的劇組,總之我們之間的事情就快會有個了結了,希望以後不會再有什麼瓜葛,也希望我們兩個不會在未來的劇組再碰到,大家互不打擾就是最好的結果。」
他言盡於此,如果閔真夠聰明的話,就會明白再生事端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不管是對他自己、對溫飛潯,還是對閔真。
但閔真此刻的神色卻有些怔忪,隨後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異樣的微光,低喃道:「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