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御聞言,就抬頭了。
「我在看誰呢?」傅浪生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頷。
這雙眼長得細長,眼尾上挑,忽而冷淡,忽而熱情,更多時不起波瀾,半真半假,讓人參不透到底到底哪種情緒是真實的。莫御看不懂傅浪生,正如現在,他也看不懂這雙眼在表達什麼。
但他聽懂了傅浪生的話,望進了一潭漆黑的夜裡,那裡沒有明月也沒有星光,只倒映出了一個人。
莫御就突然一怔,心裡掀起了驚天的浪。
吃飽喝足回了房間,傅浪生去浴室洗澡了。出來時,穿了件金色絲綢的睡袍,帶子依舊是隨便在腰間系了系,大敞著胸膛。往下看,就是帶著薄薄肌肉的小腿肚,腳上穿著那雙黑毛球的人字拖。他拿著毛巾出來,長發擦了半干,還泛著水光,就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搭,去拿放在桌上的攝影包。
這是莫御第二次見他穿著睡袍,上次是黑色絲綢,這次是金色絲綢,給了他不同的感覺。一個禁慾,一個火熱。唯一不變的就是,同樣誘人。
他坐在沙發上,把傅浪生從上看到下,眼神沉了沉,最後定格在那黑色凌亂的長髮上,「把頭髮擦乾。」
「不擦。」傅浪生這次沒無視他,但也沒聽從他,拿到攝影機就走到陽台,一把拉開玻璃窗,鏡頭對準了窗外的夜景。
莫御深吸一口氣,果斷走過去,拿過他脖子上的毛巾,在他頭上亂擦一通。手上動作很快,卻很溫柔。
傅浪生沉默著,直到他把攝影機放在了陽台的桌子上,抓住莫御的手,「你記不記得我說過什麼?」
——在我工作時,特別是拿著攝影機時,閉著嘴巴,好嗎?
莫御很快從他冷淡的眼裡想到這句話,一根很細的絲線就纏住了他的心,收緊再收緊。他的臉上沒表情,堪稱狡辯道:「我沒說話,只是動了手。」
「但你依然打擾了我,你知道嗎?」傅浪生抓著他的那隻手很溫柔,只要莫御一個用力,就可以掙脫。
但是莫御沒有,他反而順著那隻手動了動,兩個人的手指就在半空中十指相扣了。他的手心帶著溫熱,貼緊傅浪生手中的冰涼,「頭髮不擦乾,吹著風,可能會頭疼,可能會著涼。不管哪種,我都不想它發生。」
莫御握上了他垂落在身側的另外一隻手,十指相扣以後,他湊近傅浪生,額頭抵住他的額頭,「你的臉很對我的胃口,我們的關係可以僅此而已,不進也不退。你還要這麼威脅我嗎?」
傅浪生低著眼皮,看到莫御一張一合的嘴唇,「你的心理活動我不關心,我只知道,你沒有按照我說的做。」
「你要我絕對服從你。」莫御陳述道。
傅浪生掙開他的手,重新拿起攝影機。這次,沒再對準夜景,而是落在了莫御的臉上。他的鏡頭像初見時那樣,慢慢推近。
黑曜石般的眼,依舊是一種沉寂的美。
卻在此時泛著微微的紅,充滿了哀傷。
他說:「莫御,在我第一次見你,我有被你的眼睛吸引。它很美,比我見過的任何星空都要美,像是漆黑無邊的懸崖,山海掀不起波瀾。」
莫御平鋪著唇,冷漠著眼看他。他分不清傅浪生話里的真假,也沒因為他的誇讚而喜悅。
就是這樣的一雙眼,卻泛了紅,傅浪生清楚的知道所為何人,他輕輕呢喃,比夜晚的風都溫柔,「你抱住我時,我有一點心動。包括現在,你紅了眼,我有一點心疼。要是再說我們的關係不進也不退,我有一點不舍。」
莫御除了知道一張臉對傅浪生的胃口,實在不知道傅浪生還有什麼想法,這是他第一次說臉以外的事情。心動、心疼、不舍,這些比可愛更有力的字眼,讓他的一顆心狂跳不止,雖然依舊錶情淡漠,卻一把抱住了傅浪生。
傅浪生沒推開他,甚至側了臉,溫柔親吻了他的耳朵,「但你總該聽話,嗯?」
第9章
「嗯。」莫御被親吻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他已經沉迷傅浪生撒出來的糖衣炮彈里了,向來沒服從過誰,但如果是傅浪生,好像也不難接受。
傅浪生的唇往下,在莫御的脖子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留下一串水痕,以及用牙齒廝磨的紅印。他的細眼沉了沉,唇舌慢慢向上,掃過了喉結,舔過下頷,最終咬在了莫御微微張開的嘴唇上。
蜻蜓點水,他說:「乖孩子,這是聽話的獎勵。」
「嗯。」莫御這下連脖子都紅了,說到底不是傅浪生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