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方雷奕朗聲道:「在下方雷奕,奉修魚堡主修魚亮之命問閣下幾句話。這裡是修魚家的地界,闖入者,亮明你們的身份。」
「沙瀾金鸐。」
方雷奕微微一震,沉默了兩秒,道:「金鸐,金兄?哎呦喂——稀客啊稀客,不見您有年頭了!我想想看,咱有多少年沒見了?幾百年了吧?自從您父親去世您就消失了。那幾年我們枕戈待旦,還以為您會來報仇呢。您這是……去哪兒玩了?什麼風又把您給吹來了?回鄉探親?」
最後一道夕陽照在他的臉上,皮皮看見金鸐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只是路過。」
「哎喲我說兄弟,說句不中聽的話,沙瀾可真不是您應該來的地方,這裡早已經不是狐族的地盤了。您到這兒來,就算只是路過,對我們來說也不能就是個旅行觀光的問題,而是一個政治問題。會給沙瀾不穩定的政局帶來動盪的因素哇。您打算在這兒呆多久啊,金兄?」
金鸐避而不答:「這就是修魚亮托你帶的話?」
「那倒不是。他老人家還不知道這兩天會有前沙瀾世子蒞臨,如果知道,派來傳話的那個人肯定不是我呀。我呢,您也知道——和平的使者,友誼的橋樑——這輩子就想在這動亂的地方播灑些愛的種子,讓沙瀾變成一個愛的國度。我不惹事,更不挑事。再說了,這沙瀾,咱方雷家也是後來的,金家和修魚家的恩怨咱不摻與。既然您說路過,我就當您是路人一個,沒看見您,也不知道您往何處去。今天我來呢,目的只有一個,您把五鹿原交出來就行了。——不知金兄您意下如何?」
金鸐怔了一下,似乎被這冠冕堂皇的一套說辭繞暈了,半天方回過神來,兩手一攤,道:「五鹿原是誰?我剛來,沒見過這人。」
「金兄真會開玩笑,我那幾個兄弟親眼看見五鹿原帶著一個女刺客飛到了這裡。然後就不見了。想必是你們收留了。說實話當時我還不信呢,狐族收留狼族,你們幾時變得這樣仁愛了?」
「你的判斷是對的,我們肯定不會收留啊。」金鸐忽然一拍腦袋,「喲,想起來了,我的手下的確抓過一個長著翅膀的妖怪,問了半天也不肯說明來路,我們一怒之下,索性把他吃了,莫非——他就是五鹿原?」
「吃了?」方雷奕聳聳肩,「那翅膀沒吃吧?把翅膀交給我,我好拿回去交差。」
「翅膀也吃了。」
「那羽毛、骨架總還在吧?」
「方雷兄弟,人多肉少哇……」
「兇殘,太兇殘了。」
「對不住,您要早來一隻熊的功夫,也許還能趕上點什麼。」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讓我怎麼交差呢,兄弟?——我那老丈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哇。」
「您這麼能說還不能交差?肯定能啊!」
「要不……您跟我走一趟,在堡主面前解釋解釋?」
「肚子餓,走不動。」
「您不知道五鹿原殺了堡主的愛子吧?這事兒往小里說,一命抵一命,往大里說,就是一場戰爭。別騙人了,你肯定沒吃五鹿原,身上根本沒有他的氣味。」
「這樣吧,我回去看看還能不能找出點他的遺骨,再過來回復您?」
「交出五鹿原,否則你們全部都要為修魚崐陪葬。」方雷奕一字一字地道,「這就是堡主讓我帶的話,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我明天這個時候再來。」
☆、第38章
說罷對著金鸐頷首致意,揚長而去。昨走前還對皮皮也點了點頭:「耽誤你們了,晚安。」
看著方雷奕的背影,四人面面相覷,安平蕙霸道強勢令人心有餘悸,不敢相信狼族中還真有人講文明懂禮貌。
再回頭時,金鸐已涉溪而來,站在他們面前,滿臉微笑,張開雙臂做出歡迎的姿態:「wow,都平安回來了,真不容易啊。」
他的笑容有點誇張,帶著戲謔的味道。在平時皮皮會介意,但這次心中裝了太多的心事,腦子有點累,不願意作口舌之爭。於是沒有接招,淡淡地道:「有勞你掛心。」
「咦,怎麼多了一個大眼睛的小姑娘?」金鸐發現了嚶嚶。
「她叫嚶嚶,剛認識的朋友,一路上幫了我們很多。」皮皮指著嚶嚶背上的包袱,「這是你們要的獵物。」
她本想說「這是我們打來的獵物」,轉念一想,勝利面前還是低調一點好。三個沾著血跡的包袱帶著悶響落到地上,金鸐雙眉一挑,將其中一個包袱拎起來掂了掂,贊道:「嗬,真能幹,收穫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