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中皮皮推了一下還在發呆的賀蘭觿,發現已經晚了。
一隻灰狼凌空而躍,在泉邊巨岩上一個借力,張開血盆大口,帶著一股勁風向他們撲了來!
獵刀就在岸邊,皮皮要去拿,忽聽一聲輕喝:「別動。」
賀蘭觿從水中站了起來,隨手拾起岸邊的風衣,足尖一點,躍入空中,一個轉身,將風衣披上,一掌揮去!
皮皮看呆了。
有敵迎面而來,殺氣破空,祭司大人的第一反應居然是穿衣服!穿衣服!
沒等她反應過來,空中傳來一串銀鈴般的嬌笑。那隻灰狼已變身二八女子,長腿細腰,上穿一件緊身的豹皮馬甲,一雙豐乳將馬甲撐得幾乎爆裂了。下著一件半透明的綠羅長裙,長腿在空中跨越,姿態如芭蕾舞般美妙,長發悠悠,衣袂飄飄,順著賀蘭觿的掌風向左一讓,翩然落在瀑布旁邊的一塊巨岩上,「咔嚓」一響,雙手多了一對三棱銀刃旋轉飛刀,手指一撥一送,飛刀轉成兩道銀光,一前一後向皮皮射來。
這哪是什麼飛刀,明明就是兩台高速切割機!皮皮還坐在水中,下意識地往水裡一鑽,與此同時,飛刀破水而來。原來女子早已算好她會往水中躲避,後一道飛刀向下斜飛,激出一團水珠,皮皮雙手抱頭一聲尖叫,眼看要被一劈兩半,忽聽「鏘」地一聲,火星四濺,飛刀打在賀蘭觿伸來的盲杖上,向西邊彈去,賀蘭觿順勢一撥,飛刀又滴溜溜地轉回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女子飛去。
女子見狀凌空一躍,企圖越過溫泉,竄入林中,卻聽「噗」地一聲,頭被飛刀擊中,散架一般從半空落下,落到泉邊草地時,已變成了一隻口吐白沫的灰狼,身首異處、血濺十尺。
空中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皮皮目瞪口呆地從水中站起,□□的身軀被夜晚的寒氣激起一陣戰慄。她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看見賀蘭觿垂首赤足,站在灰狼的屍邊一言不發。
皮皮問了一句廢話:「她死了?」
「嗯。」
「她是誰?」
「不認識。」
林中傳來幾聲鳴叫,似有野獸盤桓其間,蠢蠢欲動。
「我們走吧,」皮皮輕輕推了他一下,「她的同伴可能就在附近……」
賀蘭觿低頭看了她一眼,除了風衣他什麼也沒穿,皮皮發現自己的手放在一個錯誤的位置上,連忙縮回去。
賀蘭觿蹲下身去,從地上拾起獵刀,將狼屍翻了個兒,讓它仰面朝上,摸了摸腹部,似乎在尋找什麼。
「吃完了再走,」他淡淡地說,「我餓了。」
說罷手起刀落,從狼腹中掏出一塊深紅色的東西,軟軟地冒著熱氣。祭司大人很優雅地用獵刀剖出一小片,放入嘴中,好像在吃一片三文魚刺身。一面吃一面頗覺美味地點點頭。
皮皮默默地看著他,頭皮一陣發麻。
她當然不是第一次看見狐族生吃動物的肝臟。無論是金鸐還是賀蘭觿,吃相都絕對優雅。無論盤中之物多麼不堪入目,他們都能吃出新科進士瓊林宴的范兒。
果然,祭司大人割下一小片遞給她:「嘗嘗?」
她接過來,將心一橫,塞入嘴中,不敢細嚼,一口咽下,然後擦擦嘴角。
他目光炯炯,帶著一絲詫異,沒料到皮皮居然這麼爽快地吞了下去。
「味道好嗎?」
「還行。」口腔的肌肉高度緊張,皮皮硬著腮幫,保持平靜的表情,「很嫩。」
他盤腿坐下來,慢條廝理地吃著,細細地咀嚼著,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通常情況下皮皮會受不了祭司大人這麼長時間的審視,會心跳加快、喉嚨發乾、手心發熱,再深沉的心思也會變得一目了然。但這一次,她掩飾得很好。祭司大人觀察良久,一無所獲,終於輕哼了一聲道:「你和以前不大一樣。」
「這裡是沙瀾。」
「你適應得真快。」
「因為我想活下來。」
他垂眸而笑,迅速吃完站了起來,從風衣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樣東西:「這個給你。」
他的掌心上有一顆紅色的珠子。
皮皮用手掂了掂,拿到眼前:很小、很沉、很硬、上面布滿細小的孔穴和花紋。
時隔四年,她還是能一眼認出這是當年賀蘭靜霆送給她的魅珠。
狐族人每到成年,伴隨自己的修煉,體內都會產生一顆龍眼核大小的珠子,作為定情之物贈予佳人。女的叫「媚珠」,男的叫「魅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