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嗆」地一響,金鸐一劍挑飛了其中的一隻鉞,連劈三下,刀刀不離修魚稷的頸部。
旁觀者都知道,大哥煩了,不想讓了,這是要下殺著。
旁觀者不知道,面對如此凌厲的劍風,修魚稷不僅沒躲,反而迎了上去!
這是要送死的節奏麼?
皮皮的心卻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在這你死我活的一瞬間,眼看金鸐的劍就要刺進修魚稷的喉,劍風忽然硬生生地轉了一個方向。
就是這一下的遲疑,修魚稷一鉞飛出,砸向金鸐的右胸,只聽重重一聲鈍響——「噗!」皮穿骨裂,金鸐仰天倒下。修魚稷抽出腰刀一躍而起正要一刀斫下——
一團黑影閃電般撲來,將地上的金鸐向後一拉,修魚稷斫了個空,鋼刀落地泥土飛濺,抬頭一看,一道頎長的身影擋在眼前。
皮皮這才發現身邊的祭司大人已經不見了。
賀蘭觿淡淡地道:「第二場,我們輸了。」
☆、第51章
狼族人沒見過賀蘭觿是真,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卻不大可能。就像狐族裡沒幾個見過修魚亮,也都知道他是沙瀾的狼王。
從動物學上說,沙瀾各族生理結構各異,發聲器官不同,都有屬於自己的語言和交流方式。與此同時,共推人類的語言為官話。一般貴族特別是男性都會自幼習得以作外交之用。是以各族的基本常識——地界、歷史、風俗、首領——彼此都略知一二。一些知識如果官方渠道無法獲得——比如狼族與狐族,基本上是見面就打,上層之間零交流——很多人會向蟻族諮詢,寧可花點錢、送點禮物。一來,蟻族的「水木寒山網」無處不在,對介紹、傳播沙瀾各族文化起了推進的作用。二來,蟻族崇尚學問,所以消息可靠;壽命短,所以更新快,符合沙瀾日新月異的資訊現狀。
狐族的歷史先以民間小報、花邊新聞的方式點點滴滴地從水木網傳入狼族,為了作戰了解敵情,漸漸地狼族這邊也開始派人來搜集情報。所以狼族知道狐族的現況是:狐帝已逝、太子閉關、目前由女巫青桑攝政。這位太子先天不足有日盲症,所以不大管事,至多是個狐族形象的代言人。關於他的過去,只知道曾為一個女人與父親翻臉,掀起過一場戰亂,之後埋名隱姓在遙遠的南方修行。隨著賀蘭觿從北方政權中的突然淡出,幾百年後,沙瀾各族已經不大提起這個人,僅作為背景知識出現在偶爾的談資中。
賀蘭觿驀然上場,修魚睿知道他一定是比金鸐更厲害的人物,不然不會藏到最後。
而皮皮的心緒卻更加不安。
說實話她沒怎麼見過賀蘭觿打架,尤其是與本族人動手。以他的修行,在c城教訓幾個地痞流氓綽綽有餘,但與趙松?每一次都受傷,最後一次傷得不輕,獨自躺在井底差點死過去。
在她的記憶中,祭司大人是優雅的、高貴的、如雅典衛城中的神像那樣受人仰慕。他不是來打架的。
轉眼間又為自己的念頭好笑。賀蘭觿早已不是四年前的賀蘭觿了,昨晚自己那麼恨他都起了殺心,還擔心他的安危做甚?怕他輸麼?他要是假冒,死在修魚睿手裡倒省心了。可是這樣的話,皮皮他們也會被砍頭呀……所以這一場,祭司大人還得贏。
修魚睿長腿一擺,從黑馬上跳下來,走到賀蘭觿的面前:「閣下是——」
「如果你贏了,」他指了指身後的狐族,「他們會告訴你。如果你輸了,就不必知道了。」
皮皮心想,狐族此行的目標並非是深入巢穴奪回失地,果然就是路過,順便盜走那枚藍色的珠子。所以賀蘭觿不想報出真名引來更多的注意。若是狼族知道這裡有狐族的儲君,一定會千方百計地抓他做人質。畢竟蓄龍圃就在沙瀾的盡頭,再往西北的一大片地方都是昆凌族地界。那裡每年都會舉行神秘儀式,包括狐族長生的秘密,狼族想必也是覬覦良久。
修魚睿的朴刀,杆是千年藤條,刀是百鍊精鋼。一刀掄來,空氣都被他裁成了線。只見他點、戳、批、抹、切、斫、砍、搠、刀尖就在賀蘭觿胸前來回舞動。
祭司大人倒也不慌,盲杖輕輕一擋一挑,身子左右晃動,連退三步,卸下他的力道,反手忽然一抽,正好抽在修魚睿手腕的某個穴位上,修魚睿吃痛撒手,仿佛受不住這一抽的強大力道,「咣當!」朴刀掉到地上,眼看藤杆就要著地,被賀蘭觿忽地用腳一挑,「嗖——」,朴刀帶著十足的力道以不可想像的速度飛射回去,「嗤」地一下正中修魚睿的心臟,將他的前胸刺了個對穿。
賀蘭觿雙目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