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找了把椅子坐下來:「這裡是修魚堡,你敢隻身混進來,不要命了?」
——這個看似懶散的小鎮其實防衛森嚴,哨卡林立,若出現了不明身份的人,堡內的居民都有義務向執法機關報告。狼族允許其他的族類在自己的地界買賣、交易、嫁娶、落戶,唯獨禁止狐族。
「你給祭司大人吃了一顆『惆悵』,對嗎?關於那個問題,他是怎麼回答的?」
「……」皮皮在猶豫,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他真話。但青陽的目光很快看透了她的心。
「我猜他說的是——他來自東海?」
「……」
「皮皮,我過來是要帶你走。」青陽看著她,「青桑想見你,她終於弄明白了一切,想告訴你一些真相。」
「托你轉告不行嗎?」
「這是狐族的最高機密,我沒有資格知道。」
「那她會願意告訴我?」
「因為我們要你手中的夜光犀。」
夜光犀不在她手中,但皮皮沒吭聲,寧願讓青陽相信她手裡還有幾張牌。
「等我辦完了事就跟你去見她。」皮皮冷冷地道。
「聽說賀蘭觿被抓了。」
「對。」
「狼族會怎麼處置他,我可以想像。」青陽道,「他一定會死得特別難受,也算幫你報仇了。」
皮皮不停地捏著自己的手:「可是……賀蘭觿死了,我就見不到賀蘭靜霆了。」
「青桑讓我告訴你,這個賀蘭觿百分之百是假的。讓他死在修魚堡,不要跑出來做亂,對你我來說都是最好的結局。」
「你們說他是假的,那他是誰?真的在哪?」
他搖搖頭:「我也想知道,但我真的不知道。」
「青陽,」皮皮嗤地一聲抱胸而笑,「別逗了,也別兜圈子了。真相未明,這個賀蘭觿不能死。」
「我知道你的心很亂,皮皮。但我們一直是站在你這邊的,請你堅信這一點。如果不是,你根本活不到現在。」
「你讓我活是因為你想要夜光犀。」
「那天在地鐵,夜光犀就在你的脖子上,我沒拿。你說要找真相,我給了你一顆惆悵。怕你打不過賀蘭觿,又給了你丹石。你把昆凌族最珍貴的東西塞進一個修行不到五百年的小丫頭眼裡——關皮皮,這是有多浪費你知道麼?你還要我怎麼做才能讓你相信我是好意呢?你能堅定你的立場嗎?難道你沒發現你是這座森林裡最安全的人?賀蘭觿不為難你,我不為難你,現在就連狼族也不為難你。你這麼跳來跳去地讓大家很煩躁知道嗎?」
「是的,是我立場不清,因為誰也不肯告訴我真相,所以我誰也不相信!」
「皮皮,如果你企圖救出這個賀蘭觿,就是跟狐族為敵。只要賀蘭觿活著從這裡出來,你就成了我們的敵人。我們幾次三番下不了狠手只是因為這群人中有一個你。你是我們的王妃!我們投鼠忌器。如果你繼續一根筋地往前走,你就是叛黨,你就逃犯,你在顛覆你的夫君!想清楚了皮皮,請你仔細想清楚!」
「說完了嗎?說完了你可以走了。」皮皮站起來,淡淡地道,「我已經想清楚了,只要這個賀蘭觿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是賀蘭靜霆,我就要把他救出來。因為我不能錯過這千分之一的機會。請轉告青桑,等我弄清了這些事,就去見她。」
青陽的臉上掃過一團陰影,他也站了起來:「皮皮,你不能救賀蘭觿,我不會允許你。」
「不允許?」她冷笑,「我需要你的允許嗎?」
「皮皮,有些事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你一向是個勇敢的女孩。」他的目光一片迷濛,似乎回到了幾百年前,「你的祭司大人多半已經不在人世了。」
「不會,不可能。」她的態度十分果斷,不知道是在說服他,還是在說服自己,「這一世,賀蘭靜霆絕不能死在我關皮皮的手裡,絕對不能,我不允許!」
他默默地凝視著她,片刻,嘆了一口氣:「這是我最後一次出現在沙瀾。青桑覺得我辦事不力,讓我回蓄龍圃述職,她派來了子陽。」
皮皮急促地呼吸著。
「跟我走,皮皮,讓我帶你回c城。你不該攪進來,想想你那位無辜的朋友,和這一路上死掉的人,越往前走死得越多。——跟我走,忘了這件事,繼續你的生活,我保證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你。」
他伸出了手,目光很誠懇。
她直直地看著他:「不。」
他抬眼看了她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