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一頁紙的內容,連續拍了三天,居然都沒有拍完。
鄭斯瀾已經算不清自己究竟遇到幾回ng。
「卡!」單導大聲道:「你是偷人家的錢袋,哪有偷得那麼斯文的?」
鄭斯瀾欲哭無淚,心道:「我從來沒有偷過錢呀。」
搭戲的女主角杜若晴善意道:「斯瀾,沒事,你不知道我是女扮男裝時,可以放心大膽地摸!」
「等等,這是什麼虎狼之詞?」鄭斯瀾更是欲哭無淚。
這個偷錢的戲份自然不用說拍了多久才好,就連燕清商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溜達的鏡頭,也被單導一而再三地喊「卡」,還被留到當天最後來補拍。
「這場戲裡的燕清商是什麼人?地痞流氓,小混混,從來不好好走路,你走得那麼端正,還在演皇子、演將軍嗎?」單導語氣有些急地喊著:「步子重邁!」
然而,拍到天色漸暗,光線都不合適了,這個鏡頭還是沒過,鄭斯瀾的心仿佛隨著太陽一直沉到谷底。
單勻裁最後「唉」地嘆了一聲,到底沒翻白眼,只撂下一句話安排劇組收工,「今天拍到這。」
編劇蘇翎倒是上前,安慰還站在原地的鄭斯瀾:「斯瀾,你是個老實規矩的孩子,演燕清商這樣性子跳脫的人物,確實不容易。你回去休息好,再找找感覺吧,明天再來。」
鄭斯瀾沉默地點點頭,眼淚不爭氣地趁機滾了下來。
單導雖說脾氣暴躁,但始終收斂著,沒破口大罵他是「蠢貨」「笨蛋」,這反而讓他更加羞愧,ng太多,後續的拍攝工作勢必被延誤,更別提其他人陪著他消耗時間精力了。
劇本他不是沒有認真研究過,只是演出來的樣子始終差一點什麼,似乎與角色隔了一層膜。
想到劇組裡的流言蜚語,他心情額外沮喪,心底更是自我懷疑起來。
也許,他真的不適合演這個男一號。
回到自己的公寓,鄭斯瀾思來想去,猶豫再三,終於鼓起勇氣撥打了殷盛的電話。此時,距離兩人上次聯繫,也就是鄭斯瀾剛演完本劇第一場戲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星期。沒有什麼要事,他們幾乎是不聯繫的,因為殷盛很忙,鄭斯瀾實在不敢隨便去打擾人家。
「斯瀾,」手機那頭,殷盛的聲音依舊沉穩,卻似乎透露出一絲驚喜,「有事嗎?怎麼突然打電話給我?」
「殷先生,」鄭斯瀾嗓音低低,欲言又止,「我……」
「被單導罵了?」單勻裁拍戲時愛罵人這一點聲名遠揚,不少玻璃心的演員,甚至不願進他的組,殷盛早有耳聞,便以為鄭斯瀾特意來電是因為委屈。
「沒……沒有。」
殷盛輕笑一聲,說道:「不過,有我在,想來他也不敢罵你。」
就是沒有被罵,反而更加不好受。劇組所有的人都知道,扮演男主的演員是走後門進去的,就連單導都不敢得罪他。鄭斯瀾咬著下唇,忍不住第二次默默流下眼淚,但他不經意間吸鼻子的動靜還是被殷盛捕捉到了。
「怎麼?」殷盛略帶揶揄地問道:「吃了半個月的苦,吃不下去了?」
「不,不是!我能吃苦!就是……」
鄭斯瀾終於憋不住,語帶哽咽,斷斷續續地說道:「就是一直演不好……演不對味,拖累了劇組。殷先生,我覺得……以我的性格可能真的不適合演燕清商這個角色,我演不了他……我辜負了您的信任,對不起!」
殷盛還是第一次聽到一個藝人因為覺得自己沒做好感到愧疚而哭泣,但他沒有出語安慰,沉默片刻,沉了聲反問:「你不是說過,想當一個好演員嗎?總是待在舒適區,演一些中規中矩、無功無過的角色,能有什麼提升?」
殷盛的語氣竟顯出罕見的嚴厲,鄭斯瀾甚至想像出對方嚴肅的神情,「我……」
「讓你演男主,是我的決定。」殷盛稍稍緩和了聲音,「斯瀾,就算你不相信自己,難道,還質疑我的眼光?」
「……」鄭斯瀾心中震驚,連話都說不出來。
的確,殷盛眼光很好,他投資影視這幾年來,從無敗筆。毫無疑問,他是一名非常合格的商人,從來不做虧本生意。哪怕他這一回特意讓鄭斯瀾當男一號,在別人看來,是他作為投資人在任意妄為,走著險棋。但殷盛並不是一時興起,浸淫影視界多年,他看得出來,一個演員到底有沒有資質和潛力,他可是認真將鄭斯瀾的表演資料全部看完,才做下的決定,不僅僅是頭腦發熱答謝外甥的救命恩人而已。